俗話說是了解你的不是朋友，而是敵人。黃懷安跟蘇玉畹雖說不上是敵人，但好歹也了幾次手，蘇玉畹的為人如何，他是最清楚的。說實話，對于這位蘇姑娘的品行、能力他也佩服得。

要不是他兒子死活鬧著要求娶谷雨，而他也覺到自家公子表面上讓他屢次跟蘇家作對，里卻是時刻關注著蘇家，似乎對這位蘇姑娘有著不同尋常的想法，他無論如何都想讓兒子娶了這位蘇姑娘。

如今蘇姑娘不能娶，能娶到邊的丫鬟也是不錯的。谷雨跟在蘇玉畹邊十余年，近朱者赤，即便不如，想來也差得不是太遠。而如果蘇姑娘跟他家公子有緣，不管是以后做主子夫人，還是主子的姨娘，他這下屬的兒子娶了主子人的手下，也算得門當戶對了。

想明白這些，他這才急匆匆帶著兒子上門來求娶。

咳……想遠了。

他了解蘇玉畹，自然也知道蘇玉畹對于邊的這四個大丫鬟的看重。如今他沒有一口應允這門親事，也在黃懷安的預料之中。

他臉上一點惱怒都沒有，仍是一副笑呵呵的樣子，對蘇玉畹道：“蘇姑娘看重谷雨姑娘，老朽自然知曉。蘇姑娘說得對，這是婚姻大事，關乎子一輩子的幸福，慎重對待再正常不過，蘇姑娘完全可以派人回徽州打聽打聽我們黃家的家風和我家勝哥兒的為人。我們今兒上門也只是提上一提，表表我們的誠意，這件事關系重大，蘇姑娘深思慮后再給我們答復也不遲。”

黃懷安這話說得極漂亮，同時也說中了蘇玉畹的心思。

黃懷安雖幾次跟作對，但做買賣，互相競爭也很正常。黃家在徽州府并不是平常人家，家資財產比們蘇家大房還有過之而無不極，黃文勝看上去對谷雨又十分有義，否則黃懷安也不會想著給長子娶一個婢出的子。谷雨能嫁到這樣的人家去做長子媳婦，也算得是極好的歸宿了，總比在府里配個管事或嫁個平頭百姓強。只要谷雨愿意，是不會阻攔這門親事的。

所以，并不是要回絕黃家父子，只是想要慎重考慮，最重要的是問問谷雨的意見。黃懷安能如此知識趣，講的話也讓人舒服，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點點頭，笑道：“黃老爺說的再恰當不過，我就是這麼個意思。如此就請黃老爺和黃公子諒，這件事咱們容后再議。”

事談妥，黃家父子顧及蘇玉畹的名聲也不好久留，便起告辭。

送走黃懷安和黃文勝，蘇玉畹回了房這才有機會問谷雨：“你是個什麼意思？”

蘇玉畹的四個丫鬟中，谷雨相比夏至和霜降也算得沉穩持重的，子又十分爽朗大氣，如今卻扭怩地絞著角，半晌才道：“一來，奴婢不想離開姑娘，二來，這黃老爺就不是個好人，想來那黃公子也不怎麼樣。這門親事，姑娘回拒了算了。”

谷雨是霜降的親姐姐，如今一門親事砸到親姐頭上，霜降所思所想要比別人都多。

這會子聽了這話就急了，道：“可我看那黃公子對姐姐十分地有義，否則他們那樣的人家，什麼樣的姑娘娶不著？便是這休寧縣令的千金，他們也是配得上的。可他們卻看上了姐姐，難得的還不嫌棄姐姐婢的份。我是覺得這門親事不錯。”

說著，求助似的看向蘇玉畹。

們姐妹倆，雖然有親爹在邊，但自打父三人賣進蘇家，從簽了賣契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了自主權，去留婚嫁、乃至生死都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間，所以只要蘇玉畹拿定了主意，吳正浩是沒權利過問兒的婚事的。只不過蘇長清和蘇玉畹待他們父三人不同，這才讓他們無論是錢財還是自由都不拘束。

只是吳正浩也屢次警告兩個兒，謹守自己的本份，不可因老爺、姑娘對他們的厚待就生出妄念，把心給養大，從而不知天高地厚了。

而也因著姑娘對們親厚，才敢說出剛才的那一番話。

蘇玉畹則看出了谷雨對這門親事并不無心之，否則依的子，大大方方說出剛才那兩句話就好，何必扭怩半天呢？

笑道：“你我都要嫁人的，哪里能呆在一起一輩子呢？黃老爺雖說跟我有些齟齬，但那也是商場正常競爭，不算什麼。而從他們來的這兩遭來看，黃老爺并不是那等不可理喻的，還算通達理，是個頭腦清楚的。且霜降說的也對，黃公子要不是對你有義，也沒這次提親了，且還求的是正妻，對你也十分尊重。這門親事，還是可取的。不過咱們也不急，不可能他們說什麼就信什麼，還得等回了徽州府慢慢打聽黃家的事，再做定論。”

其實當初谷雨救活黃文勝時，就覺到黃文勝對有義了。黃文勝雖不是特別英俊的那一類，跟安瀾、沈元嘉、邢振武沒法兒比，但高、容貌也還算看得過去，跟相也恪守禮儀，還能顧及著的名聲，及時地將他的服拿給換，也算得行事。相比起府里的護院、小廝，黃文勝自然是比他們強上許多的。

當初蘇長清為兒選侍的時候，考慮到年紀太小不頂事，挑的都是比蘇玉畹年紀略大或是跟同歲的。谷雨今年滿打滿算已十六歲多快十七歲了。雖說丫鬟們因著侍候主子的關系，二十歲親都屬正常，但親事也得從十六、七歲就得訂下來了，否則再難找到好人家。為此，閑著沒事的時候，谷雨偶爾也會想想自己的未來。如今遇上一個對自己有義且自己看著也不錯的男人，也覺得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對這門親事還是很心的。

再者，黃家無論是從財產上還是地位上來說，都不錯。如果嫁到黃家做了大，對于姑娘一定會有幫助。這半年來看著姑娘為這個家憚竭慮，是極心疼的。如果能幫上姑娘，就算黃家是個火炕，也愿意跳進去。

想到這里，抬起頭來，對著蘇玉畹點了點頭。

見得谷雨還真贊同這門親事，霜降和立春、夏至都歡笑起來，夏至還跳到谷雨面前，打趣了兩句，臊得谷雨跑回房去關上了門，任誰敲門都不開。蘇玉畹也笑看著們玩鬧，心里十分高興。

早在兩年前就在為自己的丫鬟親事了，可府里真沒有配得上們的。而蘇家大房本來門第就不高，城里那些小有資產的人家并不愿意求娶們做正妻。至于那些窮苦人家，是舍不得的丫鬟們去苦的。雖然可以給們陪嫁厚的嫁妝，但誰能保證那些人得了錢財，會不會做對不起谷雨們的事來呢？

如今黃家來求親，自然十分高興，期盼著黃家和黃文勝果真是個好的，能讓谷雨有一個好歸宿。

不過，吳正浩是谷雨的父親，這門親事，得跟他說一說。

見幾個丫鬟的笑鬧聲停下來，蘇玉畹這才向谷雨問道：“這件事，是你跟你父親說，還是我說？”

谷雨心里一暖，知道姑娘向來是極替們著想的。如果跟霜降的父親不是個好的，們的親事定然會為們作主。可吳正浩是個好父親，會尊重他的意愿。

紅著臉道：“姑娘問吧。”

蘇玉畹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拉，當即便吩咐立春：“去把吳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