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理兒。”邢太太道,“所以即便還要守孝兩年,我也不計較了,就想把這門親事給訂下來。你看看你什麼時候有空,幫我去陳家走一遭,讓陳老太太去問一問蘇家人的意思。”
雖說提親,邢家完全可以找個直接到蘇家提親,但這樣行事總歸不大妥當。一般講究些的人家,會兩邊相的人先遞個話,問問彼此的意思如何。如果雙方都有意,這才讓人上門。否則像邢蘇兩家這般,如果蘇家人對這門親事并不愿,邢家作為一方父母,直接被一商戶人家拒絕了親事,這臉往哪里擱呢?必然會為別人的笑談。以后邢振武再說親,就艱難得多了——撿一個商戶人家不要的婿,自己家的門庭得有多低呀。
雖說邢太太覺得蘇家不可能拒絕這門親事,但凡事妥當點總是沒錯的。
本來跟邢家和蘇家相的就是陳家了,但陳明生是蘇玉畹的舅祖父,兩人又走得極親,蘇玉畹倒像是陳家的后輩一般。這樣的關系,倒不好做了。
所以托何太太在中間往陳家走一遭,再由陳家問一問蘇家人的意思,那就再好不過了。
“這沒問題。雖說這天冷,我不大愿意彈,但這麼大一樁好事兒,我還是非常樂意走一遭的。你能娶上個如意的兒媳婦,我再高興不過了。”何太太笑道。
“那便有勞你了。到時候豬頭不了你的。”邢太太也開玩笑。頓了頓,又道:“我家武哥兒不日就得上京去了,這件事,還勞你多上點心,及早問一問。”
“得,擇日不如撞日,我今兒也沒事,不如現在就去走一遭,你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邢太太見這樣說,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雖說及早,但也不差這一日兩日。今日天冷,明兒個再去也不遲。”
“這天的,眼看著就要下雪,保不住明兒個更加冷,還是早些去的好。再說,蘇姑娘這麼出,雖還在孝中,但十五、六歲,娘想來也急著給說親了。要是去遲了被人捷足先登,那豈不是后悔莫及?”
邢太太一聽這話,頓時急了:“這話還真是。那你今兒個個累,就往陳府走一遭。”
兩人是好朋友,也不在乎那些俗禮,想著一會兒還得回來安排午飯,何太太也不坐了,站起來道:“走罷,我們還能順一段路。”
兩人出了門,兩輛馬車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后,就分開了,邢太太回了邢府,何太太則去了陳家。
聽到門房來報,陳老太太好一陣發懵。何太太跟邢太太一樣,都是在宴會上對們陳家禮遇有加但親熱不足的人,私下里并無集。怎麼忽然跑來拜訪陳家了?
“老太太……”姜氏見婆婆發愣,心里一急,忍不住了一聲。
何家跟邢家一樣,都是陳家想結都結不上的。如今人家親自上門,自家還能把人家晾在外面久等不?這可不得把何家和邢家一起得罪了?
陳老太太回過神來,趕道:“快快有請。”自己則起,準備親自去二門迎接。
在家里,因二兒子作了,于是被家人稱呼為老太太,但的丈夫跟何太太的丈夫是同僚,的輩份并不比何太太高。如果姜氏去二門迎接,則坐在家里等著,這就把何太太看了的小輩,是十分失禮的做法,也同樣是要得罪人的。
在二門接了何太太,一起回到廳里坐下,上茶上點心寒喧了幾句,何太太雖見屋子里坐了一堆的人,陳老太太的庶子媳婦和兩個孫陳欣兒和陳兒都在座,但想想這門親事十拿九穩,不存在說親不傳出去反讓邢家被人笑話的事,便向陳老太太道:“我今兒個來,是有人托我來向蘇家大姑娘說一門親事。因蘇家還在孝中,不宜大張旗鼓地上門提親,便先托我探一探消息,看看蘇家是否愿意聯姻。因我跟蘇家也不悉,陳老太太你又是蘇大姑娘的舅祖母,便想著來問問你們也是一樣的。”
聽到這話,陳老太太和姜氏等人的心頭都是一跳。
蘇家大姑娘,可不就是蘇玉畹嗎?能托何太太上門提親的,份家世只能是跟一樣甚至比還強些的人家。再聯想到邢太太前幾日莫名其妙的上門,又熱地邀們和蘇家人一起去邢府,莫非……這家人是邢家?
陳老太太有安瀾這門親事在前面墊著,只是詫異了一下就鎮定了下來,可姜氏和趙氏這些不知道安瀾提親的人,則被這個猜想嚇了一大跳。尤其是趙氏,想想當初還對蘇玉畹百般嫌棄,覺得配不上自己兒子,如今卻要飛上枝頭做凰,嫁給知府大人的嫡長子做兒媳婦,那心口就像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抑得幾乎不上氣來。
不會,不會的,絕不會是邢家來提親。
在心里一再地對自己說這一句話,仿佛多說幾遍就像下了詛咒,這話就能真似的。
然而,下一刻就聽到自家婆婆問道:“哦?不知何太太所說的是哪一家?”ωWW.166xs.cc
“說起來大家都知道。”何太太笑道,“前兒個大家還去家做了客呢。”
陳老太太心里已經有了數,卻不愿意從自己里說出那兩個字,故做遲疑地問了一句:“何太太說的,莫非是……”拖長了聲音,卻半天沒說出后面的話來。
“對,正是邢家。”何太太也不賣關子了,直接掀了謎底。
“當啷”一聲,不知何人手中的杯子響了一下。
陳老太太抬眼看去,正看到趙氏手忙腳地放下茶杯,然后從袖子里出手帕拭著膝蓋上的茶水。而坐在旁的陳欣兒,則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對于陳家人的詫異,何太太似乎十分滿意。兩家的家境懸殊,灰姑娘一下子被王子看中,可不就是這麼出人意料甚至驚詫莫名,像是被巨大驚喜砸中的樣子麼?
然而陳老太太似乎并沒有特別驚喜的樣子,點了點頭,又問:“提親的人,可是邢家那位中了舉人的大公子?”
“對。”何太太見陳老太太這樣,剛剛還十分得意的心便變得有些不爽了。不過以為陳老太太是誤會了什麼,趕又補充了一句:“作正妻。”而非小妾。
卻不想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話,陳老太太就笑了起來,那笑容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似乎有些不以為意和嘲諷,不過這個笑容太短暫又太突然,短暫突然得何太太還沒看清楚就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激的微笑。
“畹姐兒能得邢太太看中,真是三生有幸。我老婆子也希這樁好事得。這樣吧,這兩天我就去問問,看看蘇家對這親事是個什麼看法。如果有了結果,我就去回復何太太。”
陳老太太這話說得似乎沒什麼病,但何太太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仔細一想,問題就出在“這兩天”上,干嘛是“這兩天”,而不是馬上呢?這樁親事要是了,不對于蘇家是大好事,對陳家不也十分有利麼?自打邢知府來了徽州任職,陳明生可是削尖了腦袋想跟邢家攀上私的呢。如今有這麼個機會,陳家不欣喜若狂,立刻撮合此事,還想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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