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太太喜道:“看來我兒子是個有福氣的,這樣的事都能讓你遇上。”看了邢振武手里的稿子一眼,轉道,“我去人給你張羅午飯,你帶齊東西吃過飯就出發。雖說歙縣不遠,但太遲到那里也不好。對了……”
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來對邢振武道:“既然遇有這事,禮暫時就不送了,等哪時你有空了再送。你今兒個到歙縣,找個客棧住一住,跟同窗一起談談學問要。”
“這不好。”邢振武搖搖頭,“帖子都送去了,這時候又不去,汪家沒準要誤會。再說,縣里就那麼大,汪世伯家的兒子也要考科舉的,沒準在縣學里就能遇上,到時候反倒尷尬。不如計劃照舊,到時候跟汪世伯解釋一聲,他能理解的。”
“那也好。”邢太太覺得兒子說的有道理,便也沒有堅持。
正要轉,邢振武卻住:“娘……”臉上出一抹可疑的紅暈。
“什麼事?”邢太太猜想到兒子想問什麼,卻是裝作不知。
“你剛才說請的客人,可是蘇姑娘家的人?”
“是。”邢太太點點頭。
“家人……還不錯吧?”邢振武對這一點很有信心。他對蘇世昌的印象相當不錯,再加上蘇玉畹,這姐弟倆都是十分優秀的人,想來蘇家的父母也一定很不錯。
邢太太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客觀地評價一下:“蘇姑娘的父親已去世,這一點想來你也知道。的母親,是個子很的人,沒什麼主見,否則在蘇老爺去世后,也不用讓兒出來支撐家業了。不過據我觀察,還是明理的,肯聽人勸,也愿意上進不拖兒的后,就是沒見過世面,說話行事有點手腳。”
對于這個,邢振武沒有邢太太想得那麼多。他要娶蘇玉畹進邢家,又不用跟殷氏生活在一起,逢年過節陪妻子回去看上一眼便罷了,平時都沒什麼織。殷氏只要不是那種整日胡攪蠻纏找事的人就可以了。
他點點頭,不好對長輩評價什麼。
邢太太看了兒子一眼:“對于這門親事,你還有什麼想法沒有?如果沒有,我就去托何太太說了。”
邢振武一聽這話,心里雀躍不已,臉上也不住出笑容來。他用力地搖搖頭:“我沒什麼別的想法。”
看著兒子臉上燦爛的笑容,邢太太沉默了一會兒,微一頷首:“那就這樣吧。”
說著,轉往外走:“我人給你張羅午飯。前頭你爹要招待陳大人,你就別往前面去了,免得耽誤時間。”
“娘,你去前頭陪客吧,我青松去廚房拿幾樣菜就可以了。”邢振武忙道。
看到兒子眼眸里含著的期盼,邢太太點頭道:“好吧。”
一邊往外走,心里不知道的,總覺得不是滋味。
先前還嫌兒子不懂風,可這會子卻寧愿兒子不懂風,不要太把蘇玉畹放在心上。否則,他滿心滿眼都是心的媳婦,把這個作娘的放在什麼位置上呢?
有了這個念頭,回到暖閣里面對蘇玉畹時,邢太太的表便有些微妙。
蘇玉畹是個心細如塵的人,見邢太太時不時看向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自己跟說話,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這笑容怎麼看怎麼勉強,全然不見昨日和今天剛來的時候那般真誠親切。
“剛才出去,發生什麼事了嗎?”不由思忖。
不過這里是邢府,沒線在此,今天又只帶了立春一個來,并不能探聽到剛才邢太太出去后的行蹤,只能按捺住心頭的詫異,繼續跟邢予妍說話。
邢予妍今日作為主人,不好跟蘇玉畹說話而冷落陳欣兒和陳兒,時不時地轉頭跟們聊上幾句。好在陳兒格天真活潑,小兒嘰嘰喳喳的很說話,對什麼都好奇新鮮,而陳欣兒出來前被陳老太太和姜氏警告了幾句,又見邢予妍跟蘇玉畹十分親,并不敢說話帶刺兒地招惹蘇玉畹,幾個小姑娘坐在角落里倒是執熱鬧鬧地相得十分和諧。
邢太太坐下跟陳老太太和殷氏閑聊沒多久,邢知府就回來了,原來他知道妻子今天宴請陳家人和蘇家人,再加上今天也沒什麼急事,在午初差一刻的時候,他就散了衙,帶著陳明生和陳伯鴻父子倆回了府。
聽得丈夫回來,邢太太心里松了一口氣。雖在這里陪客,但心里卻掂記著兒子,不知他是否又重新出發去了歙縣。雖說歙縣不遠,一天就能打個來回,邢振武本就是個懂武功的,邊還帶著小廝和護院,要是以往,邢太太還不會太過牽掛,但不知怎麼的,剛才心不好之后,心里就像掛了一件事,總靜不下心來陪客人。
所以聽丫鬟來報說邢知府他們回來了,借口去廚房看看,便從暖閣里出來,往邢振武的院子而去。到了那里,卻撲了個空,聽院里的丫鬟說,邢振武剛剛已出門去了。
“如果太太有急事,奴婢這就去追爺回來。”丫鬟道。
“不用了。”邢太太擺了擺手,轉出了院子,定了定神,吩咐下人道,“去廚房傳話,說可以上菜了。”
接下來男人在外院,眷們在暖閣,和和睦睦地吃了一頓飯,陳老太太便領著眷們略坐了坐,便告辭回家了,男人們則又回了衙門繼續做事。
蘇玉畹和殷氏并沒有跟著去陳家,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一進家門,蘇玉畹就見黎媽媽站在門口來回踱步,心里不由一,上前問道:“媽媽,發生了什麼事?”
黎媽媽格沉穩,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是絕不會跑到大門口來等候的。
“休寧的雷掌柜派了人來,在小廳里等著您。”黎媽媽道。
蘇玉畹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服,發現并無不妥,便徑直去了小客廳。
以前的那個用來見客的小院,已經拔給韓嬤嬤住了,再見這些人就得去小廳。
小廳里坐著一個三十來歲、個子瘦小還長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見了蘇玉畹和黎媽媽進來,他連忙站了起來,行禮道:“大姑娘。”
“孫掌柜來了?坐。”蘇玉畹微笑著,手腕朝下了,走到上座上坐了下來。
這人是休寧茶棧的管事,以前在休寧時蘇玉畹就見過,只不過那時他還不是管事。后來雷利程做上掌柜后,原先的管事擺老資格,他用得不順手,在請示蘇玉畹后,把兩個管事給調到了別,將這位孫管事提拔上來了。上次雷利程來送茶葉訂金,就帶了這位孫管事過來。
孫管事見蘇玉畹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開口。
蘇玉畹看到有小丫鬟上來倒茶,便搶先道:“孫管事是何時來的?一路辛苦了吧?”
主家問話,還是關心自己,不回答很是失禮,故而孫管事只得將到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下心頭的焦慮,耐著子道:“天還未亮就了,剛到沒多久。還好,一路上倒還順利。”頓了頓,抬眸道,“大姑娘……”
蘇玉畹卻向那給倒茶的小丫鬟道:“看看孫管事杯里可還有茶?給他續個杯。”
“是。”小丫鬟趕去掀孫管事面前的杯子,看到里面還滿滿的都是茶水,便抬頭看了蘇玉畹一眼。
“行了,退下吧。”蘇玉畹一擺手,小丫鬟趕行禮退了出去。
這時孫管事才意識到剛才是自己急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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