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后來的丫頭，又是蘇玉畹派過來的，孟姨娘想想就知道這丫鬟絕對跟自己不是一條心，因此平素里都讓素綾伺候，而將素緞遣去做活。

可素綾在這莊子里呆得并不安心。

孟姨娘好歹嫁過人，還有一個兒子傍。往后蘇世昌了親從府里分家出去，指定是要接孟姨娘回去奉養的；素緞則年紀還小，今年只有十三歲。可素綾就不同了，跟著孟姨娘從休寧一起被送過來時，已有十六歲了，正是說親的年紀。以前還想著等三爺大兩歲，需要通房丫鬟的時候，能求著孟姨娘看在殷勤伺候多年的份上，給這麼個機會。年輕男孩兒要懂人事，通常會安排比他大兩三歲的孩兒，容貌又不錯，自是再好不過的人選。就算殷氏和當家的大姑娘不同意，也不要，憑著大丫鬟的地位和容貌，在府里配個有能耐的管事或小廝還是沒問題的。府里十八、九歲甚至二十出頭才配人的丫鬟，比比皆是。

可現在心里卻十分焦慮。

當初知道孟姨娘被遣到莊子來時，是不愿意再伺候孟姨娘了的，寧愿留在府里做二等丫鬟，也不愿意來這種窮困之地。但大姑娘本就沒有給分辯的機會，直接將送了過來。在府里又沒有娘老子說，要是再惹惱了孟姨娘，恐怕連活都活不下去。所以這大半年來只能老老實實伺候孟姨娘，還得做出盡心盡力、心甘愿的樣子，以期在爺來莊子時能看一眼，或是有朝一日孟姨娘回城里時看在勞苦功高的份上，能給放良，然后在外面挑一個家境殷實的人家，而不是在莊子上隨便找個男人把給嫁了。

只是，在莊子上不像在府里能做副小姐，干什麼活累活都得干，又沒有以前在府里每季的新服，整日穿得灰撲撲的，給爺做姨娘的夢想，覺得離越來越遙遠了。m.166xs.cc

很惆悵。

不過該努力時還是要努力的。所以聽到孟姨娘吩咐去莊子門口等爺，眼睛一亮，回房換了稍等好一點的，就往莊子門口跑。

還沒跑到莊子大門，就遠遠看到一群著鮮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素綾的心頓時砰砰狂跳起來。

茶莊里除了管事，其他的人不是炒茶工就是種茶工，穿的都是自家織的土布制的短褐。可遠的那群人，除了藍、青，甚至還有穿紅服的。而且他們的料子在下還反著和的，顯然都是綢緞。能穿這種服的人，絕對是有錢有地位的。

素綾見那群人所走的正是這個方向，連忙停住了腳步，然后用手扯了扯上的服、整了整凌的頭發，心里無比后悔，今天沒有換上以前留下的漂亮的，梳一個好看的發髻，也沒有描眉畫，好好打扮一番。

沒等想好怎麼讓自己變得更漂亮一些，那行人便越走越近，近到能看到了。素綾連忙站好，抬起頭來定睛往那邊看去。

只見走在前頭的是年輕公子，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年紀，容貌都十分英俊，氣宇軒昂，卓然不凡。他們上穿著價值不菲的綢緞長衫，腰間還垂著晶瑩剔的玉佩，一看就知道是家世顯赫的貴家公子。這樣的公子，素綾即便以前在休寧也從未見過。他們家大爺陪伴在邊，雖長得也十分不錯，但年紀尚小，量不足，再加上滿臉稚氣，跟這三個公子完全不能比。倒是走在他們后有十幾步遠的家大姑娘，明眸善齒，紅齒白，量高挑而窈窕，倒是把邊那位穿紅綢緞衫的子給比下去了。

“素綾，你站這里干什麼？”一個聲在耳邊響起。

素綾回過神來，才看見自己面前站著谷雨。此時谷雨正皺著眉頭，滿臉不悅地看著。

除了蘇玉畹，素綾最怵蘇玉畹邊的幾個大丫鬟。此時被一問，頓時腦袋打結，好半天才找了個理由，回道：“我我……正要去莊子門口看看爺來了沒有，姨娘惦記著他呢，三天兩頭就我去莊子門口看看。”

“趕回去，今天不要出門。孟姨娘也老老實實呆在屋子里，別出來找事。要是鬧出什麼事來，讓客人看了笑話，姑娘非把給送到尼姑庵里不可。不信的話，盡可以試試。”谷雨瞪眼道。

“是。”素綾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

待蘇玉畹這一行人走遠了，才轉過，慢騰騰地回了宅子，去通知孟姨娘。

“果真？大姑娘和一群貴公子、小姐來了？”孟姨娘一聽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欣喜不已。

這大半年來，求了自家兒子無數次，得到的都是堅定的拒絕。那個一向孝順的兒子，怎麼的都不肯去大姑娘面前為求。沒奈何，只能自已出馬，去大姑娘面前求一求了。反正看在蘇世盛的面上，大姑娘再惱也不會拿怎麼的，最多不過是訓斥一通罷了。

見孟姨娘蠢蠢，素綾忙傳達谷雨的指令：“谷雨姐姐說了，如果您到大姑娘面前去面，擾了貴客的清靜，丟了蘇家的面子，大姑娘就會送您到尼姑庵里去清修。”

孟姨娘瞪大了眼睛：“真這麼說的？”見素綾點頭，恨得咬牙切齒，“那浪小蹄子，跟妹妹都不得好死……”

素綾低著頭，沒有說話。

“你一會兒去守著，看看大姑娘面前何時沒外人，找個機會告訴，我有話跟說，請允許我見大姑娘一面。”孟姨娘尤不死心，吩咐素綾道。

素綾后退一步，拼命地搖頭：“谷雨姐姐說了，要是我再去他們面前晃，們就把我賣掉。”

孟姨娘愣了愣，抿著不作聲了。

如今境困難，邊只得素綾這個丫頭還算得用。跟一塊兒被分到這里來的袁婆子，被牽連跟到這鬼地方來，整日地怨天尤人，吩咐干活就罵罵咧咧，摔東打西，手里有了錢就去沽酒，常喝得酩酊大醉，除了做個飯，其他什麼事都不做——偏孟姨娘還拿沒辦法。自己不可能干活，素綾、素緞做不來廚房的活，主仆三人的一日三餐全靠著袁婆子呢。蘇世盛雖是蘇家爺，但袁婆子的賣契卻在蘇玉畹手上，想要賣了袁婆子再買個好用的下人來，都得求到蘇玉畹面前。可不是蘇世盛，便是孟姨娘自己都知道蘇玉畹不可能同意這事。把遣來莊子上過活，可不是讓來福的。一點不如意就抱怨提要求，只能讓蘇玉畹對們母子更加厭棄。孟姨娘還想待蘇玉畹氣消了再讓回城里呢，可不愿意為了這麼點小事就鬧騰不休。

所以這會子不能讓素綾再去了。真要惹煩了蘇玉畹把素綾也給賣了，素緞那丫頭又不可信，難道還得自己打掃衛生自己洗服不？

可放過這次機會，孟姨娘又不甘心。想了想，走到屋角打開自己的箱籠，從里面出一錠碎銀子和十幾枚銅板兒，遞給素綾：“你拿著這錢去找二狗子，先把銅板給他，他跟在大姑娘們邊，找個沒外人的機會跟大姑娘告個罪，說我想見一面。事之后再把銀子給他。”

素綾臉上出不愿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