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著頭皮寬道：“如果咱們沒在府城這邊買茶園，休寧那邊的損失自然讓咱們傷筋骨。可現在咱們這邊有了好幾個跟休寧那邊面積一樣大的茶園，明年產的茶不會比往年。再說，把這邊的茶園轉手一出，收沒準比往前賣茶強。這麼一想，老爺也就放寬些心罷。”

他話聲剛落，一個茶盞往他前砸來。只聽蘇長亭罵道：“混賬東西，那能一樣嗎？松蘿山上是什麼茶？這邊是什麼茶？那能比嗎？而且如果沒有那損失，府城這邊的錢就是多出來的？這筆賬你不會算？”

劉管事干脆就閉了，心里卻想：你要不老以為大房好欺負，想方設法地去算計別人，做壞事還不遮不掩，掩耳盜鈴，讓人一查就查到你頭上，人家大房會找你麻煩嗎？此時的大房，可不是以前的大房了。有正六品的通判大人撐腰，想讓你吃個虧還不容易？黎掌柜為你做了多事，如今他殘廢了，你連問都不問一聲，還是人嗎？

但這些話他也就只敢在肚子里想一想，連一表也不敢出來。

蘇長亭發了一通火，這才想起自己讓黃懷安寫的信，心里頓時不舒坦起來。他是個財如命又斤斤計較的人，之所以舍得拿出一的好給黃懷安，不過是想要得到庇佑而已。如今他損失慘重，要是黃懷安不能為他討回公道，那些好他可不甘心拿出來。

他咬牙問道：“黃老爺那封信，就沒起什麼作用？”

“起倒是起了，只是咱們帶信去的時候，茶園的茶樹砍了，茶棧的屋子也燒了，黎掌柜也殘了。縣令大人就算想為咱們作主，也無可奈何不是？”錢旺見劉管事木著個臉站在那里不說話，他只好回道。

“怎麼會無可奈何呢？誰砍的……”蘇長亭說到這里，忽然想到什麼，直接閉了。

是了，那去茶園砍茶樹封茶園的，可是縣令本人下的命令，他想要追究損失，難道還能讓縣令大人從腰包里拿出錢來賠他不？就算有黃懷安甚至永安候世子撐腰，他也不敢這麼干。現不如現管，他要得罪了縣令大人，那這種啞虧他以后肯定不了要吃，孰輕孰重他得分清楚。

頓了頓，他便問道：“茶園就不說了，那燒茶棧的小混混呢？怎麼沒把他們捉住？”

“縣尊大人說，茶棧起火的當天，他聽人來報，就派人去抓那些小混混了。可那些人卻早跑沒影了。因擔心縣尊大人得到陳老太爺的示意，不認真搜查，小人們不大相信這話，派了人去打聽了那些小混混的份和相貌，然后雇了人在城里及周邊四搜索，都不見他們的蹤影。”

“他們的家人呢？難道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蘇長亭冷冷問道。

“做這些事的就三個小混混，沒爹沒娘，家無恒產，平日里就是東西，或是偶爾幫賭場及放印子錢的個債什麼的，混一頓飽飯吃。如果有人給他們錢，錢夠多的話，就算是他們殺人都干，更不要說這些個。反正干了他們就跑，本抓不住。”錢旺道。

蘇長亭這下是沒辦法了，口悶悶的，只覺得需要噴上一口老才舒服。

他沉著臉坐在那里，一不。劉管事和錢旺也不敢彈，靜靜地立在那里，等著他的示下。

“走。”蘇長亭忽然站了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劉管事和錢旺也不敢多問，跟著他出了門。主仆三人上了車，蘇長亭吩咐一聲，馬車便往城東去。

這幾日黃懷安會時不時派人來關心一下蘇長亭買茶園的況，蘇長亭又有意攀附他們，得此機會，哪里肯放過？隔三差五就會給黃懷安當面稟報一下自己的進展。又因為兩人都忙，起早貪黑地在外邊跑，沒有時間在茶莊里坐著，在黃記茶莊本見不到黃懷安，所以蘇長亭又得了黃懷安的許可，宵之前如果有時間，就到他府上來。現在可謂是登堂室了。

黃懷安的宅子是五進大院，離徽州府最繁華的街道只隔著兩條街，最是鬧中取靜，離黃記茶莊和蘇家大房的宅子并不遠，蘇長亭賃的宅子卻就離得遠了。馬車穿街走巷足有一頓飯的功夫，才在黃懷安的宅子前停了下來。

蘇長亭年歲漸長，養氣的功夫也比以前好了許多。下了車，他先前的氣極敗壞已完全看不到了，態度極好地門房去通報，他則在門房坐著等候，直到黃懷安的長隨迎出來他進去，這才彈了彈襟上看不見的灰塵，跟著長隨去了黃懷安的外書房。

“天這麼晚了，蘇老爺此來所為何事？”黃懷安寒喧了幾句，便笑問道。

蘇長亭雖說需要靠黃懷安來搭上安瀾，但他自認為自己無論是份地位還是家，并不比黃懷安差多，因此在他面前一向平起平坐，只態度在恭敬一些。此時心里有氣，那份恭敬也消除了不，當下就把休寧的事說了一遍，道：“我以為有黃老爺這封信過去，能幫我解決問題，卻不想本沒起到什麼作用啊。”

“難道我這封信拿過去，縣尊大人沒有任何表示？”黃懷安問道。

“那倒不是。”事關縣令，蘇長亭可不敢胡顛倒黑白，“縣尊大人說不知我跟黃老爺你認識，否則定不會派人去搜查茶園；即便迫不得已要搜查，也會衙役做事小心些，不要讓茶園有任何損失。至于那三個小混混，縣尊大人得了信后又派人去搜查了一遍的。”

“那怎麼做沒起作用？”黃懷安的態度強起來，向蘇長亭的眼神也變冷了，“莫非蘇老爺以為我有法，需得去一封信就能讓你茶園里的茶樹重新長起來，或是茶棧里被燒的屋子一瞬間恢復原貌？如果蘇老爺如此想，那麼慚愧得很，老夫我是沒那本事的，蘇老爺還得另請高明才行。至于咱們簽的那合作契約，也可以作廢，我不會追究蘇老爺的責任。畢竟是我的能力沒達到蘇老爺的要求嘛。”Μ.166xs.cc

蘇長亭此來，自然不是來跟黃懷安撕破臉、斷絕關系的，只是想拿話一黃懷安，讓他給自己再盡盡力，減減損失。要不然什麼事都不做，白拿他的一紅利，他心里可怎麼甘心？

可沒想到黃懷安態度竟然這麼強，一言不合就要跟他撕毀合約。撕毀合約如果能彌補他所的損失還好，但卻于事無補。如果黃懷安不是安瀾手下的人，還有寫封信就讓縣尊大人笑臉相迎的本事，他自然可以拿言語來上一，在撕毀合約的同時多賠償一點自己的損失。可現在，給他兩個膽他都不敢這麼做。否則不用陳明生出手，只黃懷安再寫一封信給休寧縣令，就能讓他傾家產。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不不，黃老爺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咱們知悉事的時間太晚了，沒能及時止住損失；過后又沒辦法抓到罪魁禍首，他們賠償損失，這才說沒什麼用。并不是說黃老爺那封信沒起作用。”

黃懷安的臉才好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