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畹點點頭，走進了袁姨娘所住的正屋。

袁姨娘也不知是早做好了事敗落的準備，還是并不知道忽然會理的事，上的服穿得還算齊整：一姜黃，深棕褙子。只是大概剛才剛經過了一番哭鬧，的頭發異常凌，服滿是褶皺，眼圈紅腫，臉慘白。此時腳下放著一個包袱，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連蘇玉畹走進屋子都沒有注意到。還是立在后的谷雨喚了一聲“姑娘”，才抬起眼眸，向蘇玉畹。

蘇玉畹看都沒看，徑自走到上首坐了下來。

袁姨娘的子從椅子上落下來，跪到了地上，兩行眼淚從的眼角滾落下來，里發出嚶嚶的哭聲。

蘇玉畹沒有說話，屋子里靜悄悄的，唯見袁姨娘的哭聲。

袁姨娘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地息了哭聲，爬起來跪直，抬起眼向蘇玉畹：“姑娘，我冤枉啊！我好端端地老實過日子，怎麼就過出這麼一大攤子禍事來了？這事姑娘得查清楚，還我個公道。”

蘇玉畹就拿眼睛去看谷雨。難道谷雨沒把事跟袁姨娘說清楚？

谷雨就走到袁姨娘面前，盯著冷笑一聲道：“我是沒把話跟你說清楚還是你聾了？你被人強暴不知懷了誰的野種這事咱且不論，單說你跑到松蘿寺去四探聽炒茶工是怎麼一回事？你吃著咱家的穿著咱家的，還用蘇家給的錢幫你娘家置下了那麼一大片產業，如今你倒吃里外，幫著外人來算計咱們蘇家？姑娘仁慈，放你一條生路，你倒好，還蹬鼻子上臉了不是？鬧出去，讓五姑娘生氣犯病，讓別人嚼咱蘇家的閑話，你就討著了你野男人的好了不是？呸，天底下竟然還有你這樣不要臉的人，我今兒算是見著了。”

這姑娘的也是厲害，直把袁姨娘說得愣愣地連哭鬧都忘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又捶地大哭起來：“我好端端一個婦人，上了年紀，也沒花容月貌，怎麼就招了這個禍？還不是你們招惹了外面的人，人家才設了這麼個計謀。我一個弱子，打也打不過人家，想死又放不下閨，這才忍辱負重地忍了下來，這些日子來我是生不如死啊。我招誰惹誰了呀，遭這麼一大場難？你們反倒咬上一口，說我不守婦道，說我吃里外？這是我愿意的嗎？啊，你說，姑娘你說，我招誰惹誰了？”

爬過來，就要來扯蘇玉畹的子，被谷雨一把揪住后脖子上的襟，勒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霜降就是個暴脾氣，如果袁姨娘好好承認，還同袁姨娘幾分。此時見又哭又鬧，明擺著就想賴自家姑娘一把，實在忍不住上前喝道：“你既吃蘇家的穿蘇家的拿蘇家的錢，有人來算計蘇家難道你就沒義務擋災？就合該我家姑娘在外面累死累活，你們這些姨娘在家里好吃好喝的供著，啥事都不用擔，這才算是對得住你？”

這話嗆得袁姨娘半天說不出話來。

霜降冷哼一聲，又道：“你要是被人欺辱了，人去稟報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慈悲心腸，也不會將你怎麼樣。可你是怎麼做的？幾次與人通，懷了野種，反過來幫著別人做事，算計自己家。換了是我，早把你吊死在房梁上，免得敗壞了門風，人說蘇家大房的閑話。如今放你出去，你還不滿足，還要訛我家姑娘是吧？”

“說的比唱的好聽。”袁姨娘哽著脖子道，“不讓我回娘家，也不給我錢，趕出去也不過是把我給活活死，要了我的命，反沒臟著姑娘的手，你們真是好算計。”

蘇玉畹見夏至送了李郎中進來，便開口道：“夏至，你把每個月有多收益，算給聽。”

“是。”夏至在院子里就聽見袁姨娘的話了，當即小拉拉，給袁姨娘算了一筆賬，“家里姨娘每月都是二兩銀子，太太看在五姑娘的面上給你三兩；五姑娘的月錢是每月五兩，吃藥看病、吃補藥都是公中的，的月錢都是你拿著。你每月在小廚房幫五姑娘點些東西也不過是半錢銀子，服首飾除了公中的，你從不花錢。所以每月你都能攢上七兩銀子。一年是八十四兩，十年是八百四十兩。這還不算老爺特地吩咐多給你的兩個月月錢。剛剛李郎中給五姑娘看病的時候，我問過五福了，們姑娘手里除了幾個逢年過節老爺太太打賞的銀果子，一個大錢都沒有，這些錢可都拽在你手里。除此之外，還有這些年公中每年都給打的金銀首飾。四季裳我還沒算呢。”

袁姨娘聽到夏至的話，不自覺地抓了手邊的那個包袱。看那樣子，包袱里估計有不錢。

想想也是，袁姨娘是個明的人，再顧著娘家也不可能把手里所有的錢都給他們。袁家這些年置辦了一百畝田地，平均按六兩一畝來算，一百畝也不過才是六百兩左右，這其中也有袁家有了底子后慢慢積攢了添置的，并不全是袁姨娘所給的銀錢所置。所以，袁姨娘手里至還有三、四百兩銀子再加金銀首飾。有了這些錢，就算一輩子坐吃三空，養大孩子也綽綽有余。就這，還不滿足，還想鬧著讓蘇玉畹多給些。

人心不足蛇吞象。

蘇玉畹原本想著袁姨娘也算是害者，一個弱子遇上這樣的事，就算做了對不起蘇家大房后也有可原；還有就是看在蘇玉若的面子上。可現在，看著袁姨娘那張臉，實在厭惡得，吩咐谷雨道：“搜一下的包袱。”

谷雨立刻就前，就要拿那包袱。

袁姨娘“啊”地一聲尖，一把將那包袱抱到懷里，大聲道：“不要，不要。我不要再給我的賠償了。這些都是我的，姑娘說了不查私房的。”

那聲尖本就極響，這一連串的話也低不到哪里去。蘇家的宅子都是木結構建筑，本來隔音就不好。響過后，東廂那邊立刻有了靜。

“閉！”蘇玉畹越發厭惡這個人。

但凡袁姨娘心里有蘇玉若，就不會為了點銀子在這兒鬧，而是應該舍不得蘇玉若，求著蘇玉畹多多照看于。蘇玉畹之所以過來，也是以為會這樣，想讓放心離開，才會跟多說幾句。沒想到進到這屋子里來，這人一句舍不得蘇玉若的話都沒有，只是一味地想要多得些銀子。如今更是不顧蘇玉若的子，大聲尖。這是想讓蘇玉若來幫求，好讓達目的麼？

霜降作極快，立刻拿了一張帕子，把袁姨娘的給堵住。

蘇玉若睡眠本來就淺，恍惚間又聽到好像是娘的聲音，這一下還是被驚了，五福和六福怎麼也勸不住，愣是要穿了服過來看看。五福沒法，只得過來找蘇玉畹。

袁姨娘一聽，本來還掙扎的子一下子就安靜下來，瞪著兩只眼睛地盯著蘇玉畹。Μ.166xs.cc

蘇玉畹看一眼，轉夏至：“你去請了李郎中來候著。”為了防著這事，今天晚上李郎中就住在了前院，沒敢放他回去。

看著夏至轉出去了，蘇玉畹這才對五福道：“讓五姑娘過來吧。”

不讓過來，蘇玉若肯定會在那邊胡思想，對的反而不利。再說，袁姨娘離開了，每日都由母親守著的蘇玉若哪里瞞得住？明天總是要跟蘇玉若說清楚的。蘇玉畹之所以選擇讓袁姨娘直接離開，沒讓蘇玉若今晚就知道此事，是擔心袁姨娘滿口胡言讓蘇玉若刺激。如今看來是不行了。與其到時候費多口舌還落埋怨，不如讓這會子就看清楚親娘的真實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