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畹早料到兩人會找這借口,微微一笑道:“祖母和二嬸放心,那宅子是我舅祖父親自出面去賃的,人家也沒敢多要,半年的租金也才十兩銀子。祖母跟著你們住,我們大房總是心里愧疚,不能盡孝于前。所以賃這宅子,我們大房幫著出三兩,你們只需出七兩就行了。難道二叔連七兩銀子都拿不出麼?如果真這麼拮據,我倒是要勸勸二叔不要這麼急于擴張生意。錢是賺不完的,家里人是否吃得好住得好,日子過得是否舒坦才最重要。畢竟人是活在當下,而錢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你們說對不對?說句不好聽的話,祖母年紀大了,離百歲也只剩那麼三四十年的,此時不盡孝,還等何時呢?”
這話真是堵得蘇老太太和魏氏說不出話了。
殷氏卻覺得兒說的十分有理,反過來勸魏氏道:“我家畹姐兒說的確實在理。弟妹,你們可不要太過節省,苛待了自己。”
魏氏氣極,一肚子氣終于找著殷氏這個出氣口發作了,口氣極沖地道:“大嫂既如此說,為何不讓畹姐兒給你買個大宅子住呢?還買什麼茶園?”
“我們這個宅子,住我們一家夠了呀。”殷氏十分真誠地道,“雖說不能太節省,但也不能鋪張浪費不是?”
魏氏被噎得差點沒上來氣兒。
要不是知道殷氏是什麼樣的人,非得以為面前這位換了個芯兒,了一個毒舌的婦人。
“娘,你怎麼說?”轉過頭,氣呼呼地問蘇老太太。
要是蘇老太太是說要跟長媳住一段時間,蘇玉畹就是有再多的理由,也沒法趕走老太太。
蘇老太太卻是想得明白。要是死賴在這里不走,蘇玉畹這小妮子不定怎麼折騰呢。
剛才蘇玉畹的話雖說得好聽,但這年頭老人長壽的并不多,誰真能活得到一百歲呢?蘇玉畹說的理兒卻是說得沒錯,五十來歲的老太太了,還能有幾年活頭?沒看老頭子和蘇長清一個不妥就去了嗎?放著親兒子家的舒坦日子不過,跑到大房這里來罪,這不是傻麼?說得自私些,那親兒子蘇長亭真多賺了錢,一老太太能吃多穿多?還不都花在他自己個兒的老婆孩子上?大把的年紀吃苦累,為人做嫁是為哪般?
這麼一想,意興闌珊,擺擺手道:“行了,就照畹姐兒說的辦吧。”
魏氏見婆婆也偃旗息鼓了,這可真是沒辦法了,只得悻悻道:“那行吧。”轉頭看看蘇玉畹,又不甘心,“畹姐兒,你不是說你能借五十兩銀子給我們麼?一會兒我你二叔給你打個借條。”心里卻是打定主意,這五十兩拖上十年都不帶還的。
蘇玉畹哪里不知道自家二叔二嬸的尿?一開始說借五十兩,就知道他們會不要,而是要選擇賴在這里不走。這會子哪里還肯借出去?
好笑地看著魏氏:“二嬸剛才不是說不差這點錢麼?既然不差,我可不敢再借。免得別人說我看不起二叔,以為他連五十兩都拿不出來。而且吧,如果真連五十兩都拿不出來,我看馬掌柜那里也別瞎張羅了。到時候跟人談好了茶園的價錢,二叔卻拿不出錢來,豈不是要得罪人?咱們人生地不的,還是惹當地人的好,誰知道別人是什麼背景呢?沒準就是哪個老爺的親戚,甚至那茶園就是知府大人家的也說不定。”
魏氏著蘇玉畹,半天說不出話,不過口急促的一起一伏,還是顯示了被氣得不輕。
話說到這份上,蘇老太太覺得再呆下去沒意思了。站了起來,對魏氏道:“好了,明日就長亭去看看房子。畹姐兒都幫著咱找了好地方了,還是陳老太爺親自找的,價錢又如此便宜,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趕給畹姐兒道一聲謝。如果那房子沒什麼不妥當,咱們后日就搬過去。”
魏氏的了,可終究還是沒說出什麼來,只是蔫蔫地朝蘇玉畹道了一聲謝,扶著蘇老太太回所住的院子去了。
“畹姐兒,你……唉。”殷氏似乎想要對兒說教一通,但想想剛才蘇玉畹所說的似乎有道理,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好。
蘇玉畹可不耐煩聽母親羅嗦,見蘇老太太等人已出了院門,聽不見們說話了,便道:“娘,我明日出去一趟,要買個茶園,可能一早就走,要到傍晚才能回來。你跟祖母和二嬸說我去陳家了就行,說欣兒表妹今天跟我說好的,要約我出去玩。千萬別說我去買茶園了。我可不想我早早就看好的茶園,在祖母的迫下得讓給二叔買。”
殷氏知道這個家全靠兒持,兒子雖然也去幫忙,但年紀還小,買茶園這種大事他還真拿不了主意。
雖然撒謊讓為難,不過還是一口答應下來:“行,我知道了。你在外頭可得注意些安全,多帶些護院,讓谷雨和霜降都去,寸步不離地守著你。”
“嗯,你放心吧。吳叔功夫厲害,一般人都近不了我們的。”蘇玉畹說著,又叮囑道,“如果二嬸讓你帶們去逛街,你能不去盡量別去,就說子不適,讓個婆子帶們去就行。否則們又你花錢。咱們家可沒那麼多閑錢給別人買服首飾。”
“嗯,我明白。”殷氏又點頭答應。
蘇玉畹看了一眼,終還是有些不放心。殷氏子太,又太重孝道。這時候答應,等明兒個蘇老太太說頭疼腰酸,殷氏就得答應給買人參鹿茸等貴重藥材。
也正因為如此,才千方百計地把蘇老太太和魏氏請出去。這段時間要在外頭跑,要是這兩人唆使殷氏做什麼事,那這后院就得起火。
“姑娘放心吧,太太不會不知道你賺錢的艱辛的。”黎媽媽在一旁勸道。
聽得這話,殷氏倒是有些。再次保證:“你放心,我不會給你祖母花錢的。”
“嗯,天晚了,那您早點歇著,我回去了。”蘇玉畹站了起來,心里倒是有了個主意。
回到自己的院子,便讓小丫鬟去請了劉安進來,對他道:“你告訴賬房一聲,打明日起,太太在賬房里支出的總額超過五十兩銀子的,就告訴賬上沒錢了,別讓再支。”
劉安詫異。
雖說太太糊涂不頂事,但姑娘還是很孝順的,從不限制母親花錢。有時候太太隔得久了不做新服打首飾,還會勸上幾句。燕窩人參也從沒斷過,怎麼這會子卻限制太太花錢了呢?
蘇玉畹只得解釋了一句:“我怕老太太和魏氏沒占著便宜,便從我娘上打主意。”
劉安恍然,連忙道:“姑娘放心,小人省得。”
代完這些,蘇玉畹這才洗漱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就匆匆吃了些點心出了門,并不跟蘇老太太和魏氏打照面。李薪昨日得了馬掌柜傳話,已在茶莊門口等著了。
為了方便,也為了不惹人非議,蘇玉畹今天特意穿了男裝,便是連立春、谷雨等四個也換了小廝的裝束。到了茶莊門口,也沒有下車,只掀開車簾讓立春跟李薪代了兩句,便讓吳正浩駕著馬車朝城門口駛去,李薪也乘了一輛馬車跟在后面。兩輛馬車一前一后出了城門,往許村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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