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姜氏容貌不如傅容那般秀麗，卻有一種大家閨秀的氣度，坐在那里不不說話，笑容卻從未從臉上消失過。大太太姜氏似乎對十分滿意，走到哪里都把帶在邊，向殷氏介紹的時候，也用十分憐的口吻道：“這是我娘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家里孩子多，娘一口氣生了八個孩子，活了七個。又是長姐，愿意為父母分憂，平日里除了幫父母干活看護弟弟妹妹外，也表示愿意嫁到不需要嫁妝且能幫襯家里的人家去。正好我家大嫁進來幾年無所出，我想給兒子納個妾氏，聽了的況，便托了我的母親去家提親。”

又吩咐小姜氏：“青蓮，還不給表嬸嬸和表妹見禮？”

小姜氏嫻雅地起，上前福行禮。

金氏坐在一旁，面無表，就仿佛這小姜氏跟無關，剛才姜氏所說的話里也沒有提到似的。

蘇玉畹見了，心里嘆息。

金氏為人倨傲，不討婆婆的歡心，固然有失敗的地方。但姜氏這樣當著客人的面，踩兒媳婦的面子，卻又太過了些。老太太對這樣的行徑，不說一句話，由得踩呼長媳的臉面，就等于一家子來欺負金氏，這樣的做法，未免失之厚道。這種做法，失的不是金氏的面子，而是陳家的底蘊。ωＷＷ.166xs.cc

一個長輩公道慈、兒孫敦厚溫良的有教養的人家，是不允許這樣做的。就算無奈發生了這樣的事，也遮掩起來不能給外人看見。

殷氏從小到大，最是守禮。此時陳家人還不覺得自己怎麼樣，殷氏反倒覺得尷尬起來。轉頭看了蘇玉畹一眼，不知該不該給小姜氏見面禮——剛才陳家小輩們見禮的時候，都給了見面禮。

蘇玉畹上前攙扶住殷氏，對姜氏笑道：“我娘前幾日得病剛好，表舅母不介意我扶坐下說話吧？”

“不介意，不介意。是我們怠慢了。”姜氏趕指了指椅子，“表弟妹趕坐下說話吧。”

蘇玉畹扶著殷氏坐了下來，又親手倒了杯茶，遞到殷氏手上：“娘，您手好涼，趕用熱茶暖暖手。”

殷氏接過熱茶，對陳老太太和姜氏解釋道：“我手腳一向容易發冷，前幾日生了場病，雖說無礙，但終是不年輕了，恢復得慢些，這幾日手腳老覺得冰涼涼的，不大舒坦。也不怕老太太和表嫂笑話，我如今在家里還攏手爐呢。來作客覺得不好意思，這才沒有帶來。”

“子骨要，咱們親戚家，哪有那麼講究？”陳老太太笑道，又轉頭吩咐丫鬟，“趕去給蘇大太太攏個手爐來。”

“不用不用。”殷氏連忙推辭，“我用這茶盞暖暖手就好，不用那麼麻煩了。”

“不麻煩，一點兒小事。”陳老太太道。

這一來一往的說了一通，殷氏直接把小姜氏的事略過去了。小姜氏沒收到見面禮，也不覺得尷尬，早已在蘇玉畹扶著殷氏坐下時，在姜氏的示意下就退回到了后，跟丫鬟似的立在那里，臉上仍然掛著一抹溫婉的微笑。

蘇玉畹不由得又在心里暗嘆：看來這個小姜氏，比之傅容還要厲害幾分，是個極有城府的。傅容雖有心機有手段，但終是小戶人家出，使出來的手段上不得臺面，即便嫁進來，也討不到姜氏的歡心；這小姜氏則不同，有這般寵辱不驚的城府與大家風范，即便與金氏站在一起也不差半分，再加上姜氏在后面給撐腰，想把金氏踩在腳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想到這里，蘇玉畹不由得看了金氏一眼。

似乎覺到蘇玉畹的目，一直垂著眼面無表的金氏，此時竟然抬起眸子來，朝來，兩人的目在空中相遇。蘇玉畹朝微微頷首，便收回了目，抬腕將手中的茶盞遞到邊，輕呷了一口。

口芬芳，仍是上前來送給陳家的方炒制的雨前茶。

“畹表姐，怎麼，你跟我大嫂很要好嗎？”一個略微有些尖細的聲音忽然響起。因為聲音比較大，一直子把還在寒喧的陳老太太和殷氏的聲音都蓋住了。

陳老太太不悅地轉過頭去，看向陳欣兒。

姜氏剛才正坐在陳老太太和殷氏邊，傾聽著們的談話，此時見狀，趕貌似喝斥、實則維護地道：“欣兒，怎麼這麼沒禮貌？祖母正跟表嬸兒說話呢，你這麼大聲做什麼？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殷氏完全鬧不清楚狀況。向來和善，最不愿意別人因而產生矛盾，趕打圓場道：“沒事沒事，小孩子家家，一時激說話大聲些也沒啥。照我說，孩兒還要像這樣活潑些好，我家畹姐兒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老了些，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比我年歲還大呢。”

殷氏這話說得陳老太太和姜氏都笑了起來。姜氏開口正要說話，陳欣兒連忙搶先道：“母親，剛才我看到畹表姐跟大嫂眉目相對，似乎有很多話要說的樣子，畹表姐還遠遠地沖著大嫂點頭微笑，我心里好奇，這才說話大聲了些。”又站了起來，朝殷氏行禮，“表嬸，剛才如有失禮之，還請見諒。”

殷氏張了張，下意識地想說“沒什麼”，可心里總覺得哪里不對，那三個字半天出不了口。轉過頭去，向蘇玉畹。

陳老太太和姜氏都皺了皺眉，轉頭去看蘇玉畹和金氏。

金氏仍然面無表，但眼眸卻地盯住了陳欣兒，拿著手帕的手指地拽著，指甲掐進了里都不自知，顯是憤恨到了極點。

蘇玉畹的臉上仍帶著一抹微笑，清亮如水的眸子也向陳欣兒，目里帶著一冷意。

這時之間，屋子里的氣氛十分詭異。

還是陳老太太經歷的事多，心思轉得快，很快就反應過來，轉過頭來喝斥陳欣兒：“胡說八道什麼？你畹表姐上次來，我派你大嫂款待。此次來作客，向你大嫂頷首見個禮，是懂禮之，這有什麼可奇怪的？你這孩子，我看是越來越不知禮數了。姜氏，你雖忙著管家，卻也該花些時間教導兒才是。如今還是你表弟媳來作客，一家子不在意這些；要是來的別人，可就把臉丟到外頭去了。”

姜氏連忙站起來，恭敬地應了一聲：“是。”又瞪兒，“還不趕跟你畹表姐道歉？”

陳欣兒縱，其中不乏陳老太太縱容的原因，哪里會想到老太太竟然當著眾人的面嚴厲喝斥自己？眼眶頓時紅了，帶著哭腔委曲地道：“我又沒說什麼，不過是好奇問一聲……”說著，用手帕捂著跑了出去，本不理姜氏要道歉的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