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管事是真心實意為蘇玉畹著急,剛才在腦子里就一直在想對策。此時聽到蘇玉畹的話,眼睛頓時一亮,問道:“姑娘您的意思是,讓四爺管茶園,三爺管茶棧?”
蘇玉畹笑著點點頭:“就不知他們能不能管得好。”
“這沒問題的。”黃管事把心放了下來,也笑了起來,“四爺做事雖然稚些,但很有靈,稍一點拔就知道怎麼做。他管茶園,讓一個老道些的管事打理些細務,再加上姑娘在旁看著,應該不會有問題。至于三爺,前段時間我沒聽馬掌柜夸他,做事沉穩細致,考慮事極為周到,不像個孩子,而像個積年的老掌柜。依我看,倒有姑娘當年的風范。”
蘇玉畹擺擺手:“黃管事你就別笑話我了。”
“哈哈,我這是在夸你。”黃管事心里的事得以解決,開始有心開玩笑了。
蘇玉畹無語地看他一眼。
茶園有黃管事管著,蘇世盛又常常照看,一切如常。蘇玉畹領著谷雨和霜降上山去看了一圈,發現茶樹生長得都不錯,料也充足,雜草也清理得十分干凈,便放下心來,下山復又上了馬車,往松蘿寺而去。ωWW.166xs.cc
大方大師仍然是那副鶴發、仙風道骨的樣子,見了蘇玉畹來,笑呵呵地親自泡了茶,推到面前:“來,嘗嘗我新制的茶。”
大方大師一生癡迷于制茶,即便如今八十來歲,仍然勤于此道。蘇玉畹每次上山,都會喝到一盞大方大師新制的茶,并需要評點一番,方才被放過。
也不客套,端起茶盞看了看湯,又放到鼻前聞香,然后才放到邊,輕輕呷了一口。待茶湯被徐徐咽下,才這睜開眼睛,再看了一手中的茶盞一眼,方開口道:“味道沉,香味很怪,失去了甘鮮味與清香氣息。”
大方大師嘆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他嘗試著將松蘿茶進行焙火,結果制出了這麼些味道怪怪的茶來。
“不管是輕焙還是重焙,都不行。看來這松蘿茶,不合適焙火。”他蹙眉道。
蘇玉畹點點頭:“應該是這樣。”
大方大師將茶壺遞給小彌撒,讓他重新沏壺茶來,這才又嘆了一口氣,可惜道:“你有一條對味道極為敏銳的舌頭,家中又正好是種茶制茶的,本來天生就該跟著老納,給老納做徒弟。現在倒好,整日里汲汲營營,為著些阿兒奔走煩惱,虛度。”
蘇玉畹哭笑不得:“大師,我是孩兒好不好?能整日到你這寺廟里跟你學制茶麼?再說,我要不汲汲營營,全家吃什麼?誰能像你,坐在屋子里什麼都不干,就有人給您送銀子來。”
“哼,你要跟著我學制茶,還人給你送銀子?為著前段時間那個方,不是有許多人拿著銀子追著要送給你?”大方大師鼻子哼哼道。
“嘿嘿,那不是您老人家厲害嗎?”蘇玉畹腆著臉笑道。知道,大方大師指的是為了得到炒茶方,許多人家上門來求親的事。
雖然比一般姑娘要大方許多,但說到自己的親事,而且說的人還是不理世事的大方大師,也不住不好意思起來。
斂了斂表,蘇玉畹問起自己的炒茶工來:“那些人怎麼樣了?沒給您老惹麻煩吧?”
大方大師睨一眼:“還好意思提?你不知道這事給我惹了多麻煩。那些人在你家的茶園、茶棧及外院宅找不到你的炒茶工,竟然跑到我這里來探頭探腦的,還有些親自跑來問我,知不知道你那個方。到今天為止,連下人帶主子,我都已經為你打發掉四拔人馬了。”
“來再多也不夠您老人家消遣的。”蘇玉畹笑嘻嘻地趕拍馬屁。
“那是。”大方大師還就吃蘇玉畹這套,得意地著須子道,“他們想從我這里探消息?哼,還了點。”
此時小彌撒提了新沏的茶來,給兩人重新換了茶,大方大師又問道:“你去府城怎麼去這麼久?沒什麼事吧?”
蘇玉畹笑瞇瞇地道:“我買了幾百畝茶園、茶山。”
“哦?”大方大師那白如臥蠶的眉一挑,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難道外面的茶葉,用松蘿茶制法制出來的茶味道也一樣好?”
蘇玉畹給大方大師豎起了大拇指:“大師您一語中的。”
大方大師得意地起胡須:“我能從虎丘到松蘿,自然知道這事是可行的。只是懶得說而已。”
蘇玉畹眨著眼睛默默看了大方大師一會兒,端起茶盞,慢慢品起茶來。
大方大師被那無奈的眼神看得混舒爽,也端起茶盞喝茶。
“大師,我準備搬到府城那邊去了。”蘇玉畹放下茶盞,態度認真地道。
大方大師一愣:“為什麼要搬?”
蘇玉畹把緣由說了一遍。
大方大師沉默良久,方道:“搬了也好。”
雖然大方大師不說,蘇玉畹仍然從他的眼里看到了失落,忙道:“即便我們家搬去府城了,但距離又不遠,這里的茶園終是我們的,我不可能撒手不管的,隔三差五就要回來看一下。我看來您的時間,定然不會比以往。”
大方大師已八十多歲了,雖然還算朗,但有些事,誰也算不到。蘇玉畹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經常回來看看大方大師。
果然,這麼一說,大方大師這才高興起來,吩咐小彌撒:“去,廚房準備上好的素食,蘇姑娘要在這里用飯。”
蘇玉畹一直在山上呆到太快下山時,才乘了馬車回家。
要搬家的事,們并沒有聲張,只對蘇老太太說,陳老太太殷氏和蘇世昌等人去府城住一段時間。收拾收拾東西,一家人于蘇玉畹回家二十來天后,離開了休寧,乘馬車去了徽州府。
殷氏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休寧縣城,此時乍一離開,心頓時覺得沒著沒落的;再加上平時養尊優慣了,這會子旅途累頓,晚上在客棧里又睡不著,到了徽州府城時,就因風寒病倒了。一行人便沒有立刻到陳府去,而是直接駛了馬車,去了蘇家大方在府城的小院——這里,對外也做蘇府。
好在馬掌柜早已著人把院落修繕了一通,回休寧前蘇玉畹又把許媽媽留了下來。許媽媽從茶園的下人家里挑了些干活利索且講究干凈的人和孩兒,把屋子好好收拾了一通,又照著殷氏和蘇家三姐弟的喜好買了家俱,布置了房間。蘇玉畹等人一到,就有熱茶熱飯,干凈舒適的被褥用。
蘇玉畹趕劉安給殷氏請了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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