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卻有些郁悶。特意穿了最面的服,又借了兩件貴重首飾來戴,無非是想在蘇玉畹面前搏個面,擺出婆家嫂嫂的款來,讓蘇玉畹對產生敬畏之心;再借李太太的虎皮嚇一嚇蘇玉畹,往后蘇玉畹進了門,那不得對恭恭敬敬的?一旦功了,就算是拿住了李家,日子可就好過了。
卻不想蘇玉畹一句再普通不過的問話,就把前面費力擺出來的架子給打散了。
但宋氏表面上卻毫不,淡淡道:“我們跟李大爺那一支雖隔了兩層,但李家人最是講規矩的,長尊卑再分明不過。鈺哥兒見了我,也得恭敬地聲嫂嫂,從不敢有毫輕慢。我家二爺講的話,他也是肯聽的。”
蘇玉畹聽了這話,只笑了一笑,沒有說話。
蘇玉畹不作聲,殷氏自然不好讓屋里冷場,接過宋氏的話笑道:“這是自然。不管隔了多遠,不管貧富貴賤,親戚終究是親戚,這禮數,自然是要講的。李大爺是個講規矩的人,自然不會對親戚們無禮。”
本意是附和宋氏,讓屋里的氣氛融洽一些,但宋氏話里的威脅意味,卻被這一句附和完全沖淡了。
看到宋氏那張越發郁悶的臉,許媽媽差點笑出聲來。忙轉過臉去,生怕被殷氏和宋氏看見。
殷氏是糊涂人,宋氏也不能聽出自己的話外音。抬眼向蘇玉畹看去,期在蘇玉畹臉上看到想要的效果,卻不想這一眼卻對上了蘇玉畹那雙滿含深意的眸子,似乎自己的一切都無所遁形。
宋氏忽然一陣心里發虛,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偽裝和算計都被蘇玉畹看了。
不過隨即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蘇玉畹不過是十五歲的深閨孩兒,原先又生活在父母的庇佑之下,能懂什麼?就算現在咬牙擔起家里的重擔,頂著二房的力,也不過是死撐罷了,還能聰慧到看穿自己的打算不?
而這時候,蘇玉畹開口了:“可我怎麼聽說,二這一支不怎麼跟城里這一支來往?而且……”朝宋氏的頭上掃視了一圈,眼里帶著懷疑和的蔑視,”經濟上不怎麼寬裕?二這首飾……不會是借的吧?”
宋氏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只覺得渾上下仿佛沒穿服似的,恥得人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
殷氏呆了一呆,不知自己兒為何說出這樣的話來。宋氏再怎麼也是李家派來的,得罪了,回去不定怎麼抹黑蘇玉畹呢。Μ.166xs.cc
張正要幫著圓場,卻不想蘇玉畹呷了一口茶,表淡淡地又繼續道:“這年頭,打秋風的人還真多。也就李太太好心,收留窮親戚。要是我呀,一頓下人的飯食就打發了,還由得打扮得人模狗樣的到招搖撞騙,壞了自家名聲。”
宋氏坐不住了,”騰“地站了起來,指著蘇玉畹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誰打秋風了?誰招搖撞騙了?有你這麼對待婆家來人的麼?不要說我是李太太的侄媳婦、李鈺明的隔房嫂子,就是李太太派個下人媽媽來,你也當恭恭敬敬地奉承著,才是做人媳婦的本份。你看看你什麼樣?一臉刻薄相,對婆家出言不遜,毫無恭敬之心,還狗眼看人低,自以為聰明。我呸,就你這樣的,想嫁進李家,沒門!”說著,氣沖沖便要拂袖而去。
可走到門口,又轉過來,冷冷地對蘇玉畹道:“我家太太說了,你個姑娘家,又是訂了親的,最好不要四跑,拋頭面,整日跟那些野漢子廝混在一起,太沒統。我家大爺不想還沒親,頭上便戴了綠帽子。”說著,抬腳就走。
“親家嫂嫂……”殷氏急了,想追出去,卻被蘇玉畹一把拉住,對著外面揚聲道:“別理,不過是個遠房窮親戚,收了二嬸的賄賂,跑到我面前裝大蔥,威利我,口出惡言,說些難聽話,想讓我老老實實在家呆著,好把茶園給二叔管,哼,打的好算盤!這樣的人,我不拿掃帚把掃出去都是客氣了,還想如何?真當是個人不?難道還有那份能耐,能說李家來退親?李太太才不理會呢。現如今得罪了我,還說惡心的話污蔑我,待我以后進了李家門,看不好好收拾!”
“哎呀,你這孩子……”殷氏聽了這話,也知道宋氏這趟來不那麼簡單,但得罪婆家的人總不是好事,誰知道宋氏會到李太太面前說蘇玉畹什麼壞話?故而仍急的不行。
宋氏隔著窗子聽到蘇玉畹這番話,氣得全發抖,氣完之后又是一陣害怕。
萬沒想到自己的所有行徑都落了蘇玉畹的眼睛。蘇玉畹有這樣的手段,又是如此強剛烈的子,真要讓嫁進了李家,李府豈還有自己和丈夫的容之地?估計連卷鋪蓋走人的結局都沒有,不把自己夫妻倆弄得幾層皮,都不會放過自己。
可是費了好大的勁兒,在李太太回鄉祭祖的時候有意討好于,獲得了的青眼,又冒了個大險,花了所有的積蓄,把家搬到了城里,再尋機緣讓李太太知曉的下落,這才得以登堂室,有機會親近李太太,并漸漸得歡心,委以重任。
現如今,不過是裝了個,想試探一下這位未來的底線,要是子綿呢,就更進一步,將其直接拿住;要是子剛呢,就退一步,再慢慢磨合,做它三年的水磨功夫,把這塊石頭給捂熱,好自然多多。卻不想這位蘇大姑娘竟然是屬錐子的,一見面二話不說就把所有的偽裝破,一塊遮布都不給留,無所遁形。
做人有這樣過份,不留一余地的麼?
如此一想,不寒而栗,對魏氏深恨起來。決計等會子就去找魏氏的人,好好地討要些好;然后再回李府,把蘇玉畹的種種行徑夸張地好好述說一番,一定要將這門親事攪黃才算完。
不過走著走著,又發起愁來。退親可不容易,這蘇大姑娘可是李太太親眼看中、訂為兒媳的,婚姻又是結兩姓之好,無緣無故,又無大錯,李家是不會輕易退親的。
再說,眼瞅著,李大爺李鈺明似乎是個貪圖的,屋里貌通房丫鬟都不下六、七個。要不是顧忌著蘇家,庶生子估計就生下好幾個了。偏這蘇玉畹十分貌,要是那李大割舍不下,即便李太太有意,這門親事怕是也退不了。
看來,不能憑一時之氣就跟魏氏撕破臉,還是兩方坐下來好好商議商議才好。蘇家二房雖舍了銀錢,只求給蘇玉畹施加力,并沒有退親的打算。但他們既把柄遞了過來,這事還由得他們想著做到什麼程度就做到什麼程度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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