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回在校園里,梁今若的手從臉頰側出去，差點嗑在桌上，一下子醒了。

打了個優雅的呵欠,合上書本。

“昭昭,最后一節課你上嗎？”蘇寧榕轉過頭來，“不上的話咱們溜出去玩？”

梁今若皺了皺眉,“要上,今天中午要和周疏行一起吃飯，逃了的話,我還得溜回來。”

蘇寧榕哦了聲。

也沒再問,因為梁今若和周疏行這個“午餐約會”是大人定下來的,顯而易見是為了培養。

當然了,沒見梁今若培養出什麼,反而每次回來都會和吐槽周疏行。

每次都會有的新的不滿意點。

比如上一周是說他吃飯還要勒令不許多說話，上上周是說的頭發染了。

十六歲的梁今若是京市最亮眼的那朵花,不論是貌還是家世，還是格。

不是非常出格，但也不循規蹈矩。

沒跟媽媽打招呼，就去挑染了，馬尾一扎，就晃在空氣里,晃在人心里。

梁今若不耐煩在教室里一直坐著,和去了走廊。

隔壁班的小姐妹與臭味相投，湊過來,簇擁著一起看對面樓的高二學長學妹們。

“三班那個學長又被表白了。”

“不要急,咱們昭昭的桃花也來了。”

話音落下,就有一個男生從轉角那邊走過來,校服敞著，里面穿著背心，“梁今若。”

他邊還有幾個男生，都閉著。

他們也想不通，自己的兄弟怎麼就那麼想不開，居然敢和梁今若表白，這不是找死嗎？

小姐妹掰手指，“這是第幾朵了？”

梁今若扭頭瞄了眼，又轉回去了。

長得不好看。

那男生連表白的話都沒說出來，見到的反應，就有點兒失落，被拽著離開了。

梁今若悠悠嘆了口氣，“我也想呢。”

不遠的許乘月嗤笑:“你瞎了就能了。”

睜著眼，眼太高了。

梁今若瞥了眼，“閉上你的。”

最后一節課放學，又有幾個小姐妹一起湊過來，“今若，要不要去打耳？”

梁今若看了眼耳朵上的幾個耳，“我有。”

對方指指耳朵，“你就兩個，再打兩個，你戴耳骨釘耳環肯定很漂亮呢。”

梁今若有點心。

正巧先前表白未遂的男生看見，大步走過來:“梁今若，我送你回家吧？”

梁今若面無表，“我中午不回家。”

男生說:“那我請你吃飯？”

梁今若這回正眼看他，發現他戴了只銀耳環。

被看了會兒，男生都有點臉紅，以為看的是自己的臉，眾所周知，是個控。

“還不夠好看。”梁今若搖頭。

“……”

蘇寧榕差點笑出聲來。

正預備再調侃一下對方，幾人看見了路邊的車，搡搡，“昭昭，下午見。”

梁今若臉一垮，朝周疏行的車走過去，車窗在到前緩緩落下，出一張冷峻的臉。

記

臉又好了些許。

在學校里看普通男生看久了，看到周疏行都有點賞心悅目。

雖然兩個人算起來是青梅竹馬，這張臉也看了十幾年，但是每次看到，都還不煩。

“上來。”周疏行開口。

梁今若白了眼，司機敬業地開了車門，這才抬腳上去，“吃西餐。”

沒能請客功的男生瞅了眼車，又瞅了眼約約的男人面孔，失地離開。

比起校園里青的男生，周疏行儼然，與他們隔著一道不可越的鴻。

周疏行說:“中餐。”

上次吃的西餐，他看皺了一整個午間的臉。

梁今若大聲:“我就要西餐！”

周疏行看了一眼，“你自己找餐廳。”

梁今若怕麻煩，“那中餐吧。”

從這天起，人人都知道，梁今若每周都會與一個男人出去吃午餐，雖然有時候回來表也不太好。

沒人敢說閑話，因為對方是周疏行。

-

周疏行的生日在端午。

而端午節學校是放假的。

梁今若每年都會收到他的生日禮，禮尚往來，也不可能什麼都不送。

因為自己的生日在他生日之后，如果自己不上心，可能就收不到漂亮寶貝了。

所以，每到端午節前，都是絞盡腦要送周疏行什麼禮才能換到自己的生日禮。

蘇寧榕給出主意:“你去年不是送了一瓶香水嗎，今年送塊手表。”

梁今若支著下，“這我前年就送過了。”

這麼簡單的生日禮，怎麼可能會放過。

禮沒想到，但是放假前一晚，學校提前一節課放假，小姐妹央著去幫挑選耳環。

“我等了半個月呢，終于可以戴漂亮耳環了，昭昭，我最相信你的眼了。”

梁今若琢磨著，去珠寶店給周疏行買點東西糊弄過去。

于是幾人一拍即合，就連許乘月也湊了數，至于沈弛，被們忘到了腦后。

放學時天還早，幾個漂亮孩一起去了珠寶店，店長出來親自接待這幾位大小姐。

“昭昭，這個怎麼樣？”

“不怎麼樣。”

“這個呢？”

“不行。”

“……”

最后得了梁今若一句“勉強可以”，孩才欣喜地說:“就這對吧，包起來。”

梁今若問:“你們這兒有沒有適合男生的？”

們是來買耳環的，店長自然而然就以為問的是男款耳環，“梁小姐，這邊都是的。”

梁今若走過去瞧了眼，有花里胡哨的，也有很素凈的。

“我沒說只要耳環。”

店長恍然，“那這邊——”

梁今若卻改了主意:“耳環也行。”

店長:“……”

早知道梁家大小姐難伺候，這主意還真是一陣一陣的。

梁今若看上了一款銀耳扣，很小巧，比的指腹還要小，關鍵是看上眼了。

許乘月看見了，嘲笑:“梁昭昭，你戴這麼普通的？”

梁今若呵一聲:“你的眼就只能看見普通了。”

記

許乘月:“？”

梁今若收了起來，蘇寧榕知道的目的，問:“送給周疏行嗎，可他沒耳啊？”

梁今若不假思索:“他有沒有耳關我什麼事，反正我送了。”

其余小姐妹非常贊同地點頭。

“昭昭心挑選的！”

“周怎麼可能不喜歡。”

梁今若被恭維了一通，彎:“你們很有眼。”

許乘月:狐朋狗友，沆瀣一氣。

-

包禮的時候，梁今若就坐在那兒，有個小姐妹被慫恿，也在耳骨上打了個耳。

店員正要離開，被住。

“這個也包起來。”

店員詫異地看著自己手里頭打耳的工，有點結:“這……這個？”

梁今若不耐，“不賣啊？”

店員看向店長，“這個，自己作有點危險呢。”

梁今若問:“我看簡單的。”

店長張了張:“您要是想打耳，我讓幫您。”

梁今若搖頭，“不要，我要自己用。”

店長可不敢讓買了，萬一出什麼事，自己糟糕，咬死不賣，梁大小姐很想發火。

當晚，就買了一堆工。

梁今若挑了個最小的，掌大小，一覺睡到中午，慢悠悠地吃了午餐，這才打扮致，往中世去了。

-

比起還在上學，周疏行雖然還未大學畢業，但已經接手中世，再過兩年便會正式主。

梁今若拖拖拉拉，到中世時已經一點多。

辦公室的門并未鎖，畢竟沒人敢隨意開，才不管這些，大搖大擺地進去。

周疏行正躺在那兒午休。

梁今若原本還想著怎麼說服他打耳，這下眼睛一亮，一步一步悄悄挪到他邊，決定下黑手。

打耳那麼簡單。

梁今若從來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在他邊呼吸屏住，記憶里需要的準備工作也忘了。

盯著那長睫看了半天，很是嫉妒。

一個男人要那麼長的睫做什麼。

忽然，睫了下。

梁今若心怦怦跳，確定他沒醒，才松口氣。

而察覺到耳朵上的一點刺痛，周疏行驀地睜開眼，對上梁今若那雙璀璨的眼眸。

梁今若被他嚇了一跳，手上下意識了下。

周疏行嘶了聲，手抓去，梁今若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他沉著聲問:“你做了什麼？”

梁今若眨眼，“我來給你送生日禮。”

周疏行反問:“確定不是殺人？”

捉賊拿臟。

白凈的小手被他抓到眼前，工還在。

“你怎麼說話呢。”梁今若攤著手掌，不高興道:“不要算了，我自己用，我心挑選的。”

周疏行空出只手，了下耳廓，察覺到上面的變化，聲音涼涼的:“梁今若。”

梁今若誒了一聲，才期期艾艾地把自己干的事說出來:“……我覺得你戴好看，比他們都好看。”

趁機回手，轉就走。

周疏行指尖一彎，勾住的包帶。

“你干嘛？”梁今若被牽扯，向他跌去，正在發育的玲瓏曲線撞在他的手臂上。記

還用了香水，鉆他的鼻尖。

周疏行移走胳膊。

“敬謝不敏。”他嗓音淡淡，將小盒子塞進的包里。

那個罪魁禍首的工被扔進了垃圾桶里，禮也被梁今若帶了回去，因為他拒絕。

從這天開始，梁今若就沒能和他說上話，而且，也開始見不到他了，問就是不在。

“雁姨，我找阿行哥哥。”

“他不在家。”

“他真不在呀？”

那自己的生日禮怎麼辦呀。

十六歲的梁今若暫時只苦惱這個，用著的聲音撒:“雁姨，那您提醒他，我生日快到了呀。”

“好。”蘇雁回道。

掛斷電話，看向側喝水的兒子。

周疏行的耳骨上還上著藥，上周便開始發炎，一開始還流，現在已經結痂了。

因為梁今若沒消毒。

聽見梁今若剛才的聲音，周疏行當沒聽見。

因為耳朵的罪時刻提醒他，對自己做了什麼。

蘇雁見多了他們的冷戰，因為十幾年來，冷戰無數。

這一次可能特殊點，是時間最長的，半個月了。

檢查了下，“你外婆那年頭都是自己用針，然后用茶葉梗，這樣就不會長實。”

周疏行神淡淡，“長實了最好。”

蘇雁:“行吧。”

梁今若在這個月的前半個月想著怎麼讓周疏行搭理自己，后面就因家里的意外而忘。

從父親有小三到弟弟是小三的兒子，一切都讓措手不及，從父母寵的掌上明珠，到家庭破碎。

短短時間，便一切結束。

梁今若與沈向歡前往國外。

臨走前，還沒收到周疏行的生日禮，也還沒和他解除冷戰。

十六歲的梁今若在周疏行的耳骨上了一個，然后離開了他的世界。

沒人知道，這個耳從未真正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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