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而患不均，世間本來就是如此。後宮為什麽總是不太平？正是因為這個道理。

伊人興致又派了笑夏去問平厲的意思，笑夏回來說，將軍人已經歇下了，本沒問著。

“那便算了，等明日我自己去問他，你下去吧。”

“是。”

笑夏一走，綠意就開始抱怨開了：“姑娘近些日子，都在使喚笑夏聽夏們幾個了，是嫌棄我跟盎然們了嗎？”

大人爭寵，丫鬟也是要爭寵的，隻是一般人，爭寵也是默默地爭，不會明晃晃地說出來。伊人的丫鬟們，雖也寵，然像是盎然和清風們，就算心中有著想法，也不敢問。隻有綠意，天不怕地不怕，對著慕伊人，永遠是想什麽就說什麽。

聽了吃味兒的問題，伊人回答說：“自然是要使喚們的，有這一年多的調教，們也算是得用了，雖不如你們機靈，但還算順手。現在已經回京了，你們幾個，也該想想嫁人的事兒了。我若不慢慢開始使喚們幾個，等你跟盎然，清風還有明月都嫁出去，我這裏可怎麽辦？當真是一把抓瞎了。”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就一輩子陪著姑娘！”

“這會兒說的好聽，待那日見了有郎，保準你跑得比誰都快！”

綠意：“哎呀姑娘，你在說什麽呢！什麽有郎不有郎！不！”

“有什麽不的！”伊人笑說：“親的事兒你們自己可要上心啊，若有了喜歡的人，可要告訴我，免得我不小心棒打鴛鴦或者點鴛鴦譜，把你們給禍害了。”

“我才不要親，我要一輩子陪著姑娘。跟在姑娘邊，我們什麽都好，日子過得多順心。若是到了外麵，誰曉得會怎麽樣呢。”

“放心，就算出去了，你們也是從我這兒出去的人。我不會放著你們不管的。有什麽事兒，回頭說一聲，我會替你們做主！沒人敢欺負你們！”

的這些丫鬟，閉著眼睛嫁，也能嫁得用的年輕管事了。

隻要不進高門，護著們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其他人家嫁出去的丫鬟，就算與主家還有分，也不敢天天用的，但綠意盎然這幾個，是前世跟著去塞外，是早早就死了了。就看著們如今鮮活的麵孔，也不會當一般的丫鬟看待。

伊人說的是真心話，但綠意也不全是在推。

猶豫地說：“姑娘，我說的都是我的真心話，我不想親，也不想嫁人。”

“這是為什麽？”伊人聽奇怪的，哪個不懷春，就算還沒遇到喜歡的人，但對未來的丈夫和家庭，也都是向往的。

綠意卻搖了搖頭，說：“若能遇到有郎，我也想親的。可這世上，當真有那有郎麽？我看那些男人們，個個妻妾群尤不滿足，時常還要在外麵尋花問柳。便是玄大公子那般出塵的人，也不是說食言就食言了？你說我不過就是個沒什麽本事的丫鬟，會有那運氣遇到一個世所罕見的有郎麽？莫說這世上沒有，就算有那忠誠堅貞的有郎，也不到我。”

要說別的什麽，伊人還能說兩句。

但這件事，還真的不知道怎麽勸綠意。畢竟想的，居然跟自己心中的想法一模一樣。

這是男人的天下，男人們擁有一切，所以他們無所顧忌，想要把誰辜負了，就輕而易舉地辜負了。左右人人都隻要求子賢良淑德，寬宏大量，對男人們的要求，卻那樣呢！

“那算了吧！”伊人歎口氣，說：“我也不知道說什麽話，能讓你改變這種想法，所以你的事，你自己決定吧。待哪日想嫁了，直接跟我說就是。”

“是，姑娘。”

綠意笑嘻嘻地，得到了滿意的答複，又回去裁服繡花去了。

盎然見喜氣洋洋地回來，便問：“瞧你張狂的樣子，又跟姑娘求了什麽了？”

“自然是好東西，你別管！”

“姑娘就是太寵你，讓你忘了自己的本分。”

綠意撅著不理，盎然歎口氣，也不再多說了。

們是真的運氣好，在慕伊人邊，過的日子比許多人家的小姐還舒服呢。隻是們總不能因為姑娘大量，就飄飄然忘了自己的份。

正說話間，忽然聽得一聲驚響。西院熱鬧了起來。

首先是一陣清越的琴聲，而後笛聲也漸漸響起。

又有人幽幽唱，什麽春花秋月，陣陣春雷，楊枝柳樹盼人歸。

盎然聽得直皺眉，起走到門外頭，拉住忙碌不聽的聞夏問：“這是誰在彈琴唱歌？”

“在西園兒，定是那幾位新來的人。”

“新來的人？”盎然眉頭皺得死，既是皇帝賞賜的，那也是宮裏調教好了的，怎的這般沒規矩，大晌午的彈琴唱歌。

聞夏張，小心翼翼地問：“盎然姐姐，這……該怎麽辦？”

“沒事，我先去問問姑娘怎麽說。”

自家姑娘喜靜，不是特殊時候，很不喜歡別人吵吵鬧鬧。就算要聽琴，也除非像琴那樣的大家的琴聲才能耳。

不是名家，頂多自己彈琴自己聽，對於一般人的琴聲歌，是很不耐煩的。

盎然轉過廊上，走到伊人房前，發現姑娘竟然有客。便沒有立時進去，隻站在邊上等候。

隻聽那青打扮的婦人在說：“是大公子親遞的話兒，說姑娘回京也有些日子了，合該回家去瞧瞧的。玄家大門，與慕姑娘的娘家也差不多什麽了。姑娘過門不，家裏人都傷心的很呢！”

“有勞嬤嬤親自走一趟了，今日早宮裏，我也見了玄大公子。他知道我這些日子忙於歸置宅院，騰不開手來，待過幾日，必定親自拜訪，還請嬤嬤回去替伊人告個罪，讓他們擔心了。”

“姑娘說哪裏話，太太最疼的就是你，怎麽會怪罪。”

嬤嬤又與伊人拉拉扯扯說了幾句閑話，方才告退。

從門裏出來，看見盎然，便笑著說道：“哎呀，這不是盎然姑娘麽，可有些日子沒見著你了。”

“原來是黃嬤嬤，以後嬤嬤若是有空，便常來坐坐，見麵的日子也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