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真的是很久都沒有看過梅花了。

或許不是，因為梅花到都有，且每年冬天都會開放。隻是過去很長原時間，伊人都為了生存而耗盡心力，自然不會有什麽閑逸致看哪裏有梅花，哪裏的梅花開得好。

倒是在厄裏木是，雪山上有一種花，不是雪蓮，而是一眾灰白的小花，樣子不好看，但可以吃，味道有些苦，不過生吃煮或者曬幹，都能填一填肚子。有很長一段時間，伊人都覺得，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的花了。今天見了梅花，才突然有了興致，想像曾經從沒經曆過風雪的慕伊人那樣，去賞一賞梅花。

管事們指揮人清掃道路，用幹淨平的石板把土路蓋住，短短半日，就鋪出了一條青石小道出來。

丫鬟嬤嬤們帶上雨傘捧著手爐，浩浩簇擁著慕伊人，到了啞石坡。

在花種繁多的南方，連冬天都有不開放的花朵。所以對於名氣很大，但花朵較小的梅花，其實並不怎麽被推崇。

比如贇都人最茶花和芍藥，所以但凡花的人家，種的也多是這些花。梅花種得人，外麵開的，大部分是野生。

然而梅花的好就在這裏，正因為是野生，才更能凸顯它上那剛強銳利的風骨。

啞石坡的幾株梅樹，就是野生的，其實田莊以前野生的梅樹不，但因為沒多人在意，大多數便被砍掉了。

隻有啞石坡這幾株，也不曉得是個什麽品種，每年開的花朵，都紅豔豔的，像染了一般。

那樣子，在沒多其他的冬景中，就顯得格外亮眼迷人。因此，就連不怎麽喜歡梅花的莊戶人家，都有點兒舍不得砍了。這幾株梅樹，才這樣逃過一劫，能這樣安安穩穩地生長下來。

到現在，這幾株梅樹已經很大了，那些豔紅的花朵，在高大卻又枝節扭曲的枝椏上肆意地展開著花瓣，伴隨著陣陣幽香，讓人心曠神怡。

見伊人看得喜歡，田管事趁機說好話：“這花兒真有靈，昨天還是花疙瘩，知道夫人來了，一夜間就全開了，分明是在迎接夫人呢。”

“這花真好，要是有苗，看看能不能遷幾株移到府裏去。”伊人說完，又一想，自己在贇都待不了幾年的，終究還是要回汴京，即便把梅樹移到將軍府，等長了能開花時，自己也看不到了。於是又道：“還是算了吧，幾株梅花，遷來遷去，麻煩的很。”

“不麻煩不麻煩，隻要夫人喜歡，老奴明兒就讓人來遷。小樹開花晚，但大的遷過去就能看。”

“花花草草都是小事，田管事，莊裏的存糧如何了，我記得上回你來報賬時，我是說過的，今年的糧食一顆都不能賣。若外麵有價錢合適的，還要多買進來，你都辦好了？”

田管事原本還想著主人花，定然隻管風月不問庶務了。沒想到一下子就轉頭問起田莊的事，心裏有些打鼓。

“回夫人的話，今年贇都收好，糧食的價錢都降了好幾厘。但是西北遭了旱，收差，老奴想著，把糧食運到西北去，賣了子再轉手收進贇都的糧食……”

伊人沉了臉：“也就是說，我說的話，你都沒聽？”

“夫人恕罪，老奴這麽做，正是為了田莊的存糧。要知道這麽一來一去，能賺不差價，用販出去的糧食賺的銀子，回頭再買本地的低價糧，這裏麵大有賺頭。”

往年他們也經常這麽幹，不僅他家，其他有路子的人家也都是這樣。

不明白慕伊人為何會突然要存大筆的糧食，最能歸結於一個深閨小姐不懂庶務。

所以慕伊人吩咐的話，他是沒有打算聽的。當時沒來得及解釋，本來想著，隻要自己賺了銀子，然後把該存的存糧補上，也就不會說什麽。

偏偏之前沒有一點風聲，到這個時候了，卻突然親自來田莊了。收購的糧食還沒運回來，讓一事有些應對不及。

伊人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轉而吩咐戚宜陵，道：“戚管事，你跟他說說茶園今年下半年都做了什麽。”

“是。”

戚宜陵上前一步，回答道：“年中父親去了將軍府，得夫人吩咐，要大力存糧。因茶園沒有糧倉，於是我與父親當機立斷，趁著采茶空檔，建了五座糧倉。秋收之後，贇都糧價走低，我與父親商量之後，按照夫人吩咐，用今年所得全部利潤，大量進購糧食布料和皮草。因糧倉不足用，一月前又加蓋一座糧倉。眼下茶園雖賬麵資金不顯，但存下的糧食，夠茶園盡用五年了。”

說實話，戚宜陵也不曉得自家主人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但他跟父親商量之後，還是覺，既然還不了解這位從汴京回來的主人，在清的格本事之前，最好還是說什麽就聽什麽。等看清的深淺，再做其他決定不遲。

所以伊人吩咐建糧倉，大力存糧，他想也沒想就照著做了。

確沒想到，慕伊人到茶園時，看了賬麵，檢查了糧倉存放的糧食，也本沒多說什麽，就跟看了一地的茶苗一樣。

反而是到了田莊，自己這一舉，被拉出來當榜樣了。

或者隻是想用這麽個莫名其妙的舉來給自己立威？

這麽大的代價，可有些不劃算的很了。

要知道茶園主管的就是茶路茶源茶價這些，其他一概不管。貿然把茶葉全賣出去用來存糧食，實在得不償失。

不過他之前想的是，如果是為了立威，大不了等夫人立完威了之後，又把糧食給田莊，再賣出去就得了。左右田莊專門是幹這個的，到時候就算虧損一些，也不是什麽大事。自家主子的家底有多厚，他多多還是知道一點兒的。

可惜他還是想錯了，慕伊人不僅讓茶園存糧，還吩咐田莊一樣存糧，這可真是……

田管事聽了戚宜陵的話，臉上已經很不好看了。

他遲疑半晌，才下定決心一般，道：“夫人，老奴沒有聽從夫人的吩咐，是老奴有罪。但是這糧食存留太多，可不是個好事，畢竟是曬糧存放，都要花費很多力，況且糧食不能存放，畢竟陳糧價錢總是跟不上新糧。”

“我雖長在深閨，但也並不是不知庶務。隻是我的決定，田管事若有什麽不明白，本可以問我，能告訴你原因我自然會說。然而田管事一開始保證會把事辦好，回頭卻奉違，似乎……”

奉違這幾個字，放在他們這些管事的上，那可真是要命的。

田管事立刻朝伊人跪下來了：“夫人，請夫人息怒，老奴的確因不明白夫人詞句的原因從而思慮不周，還請夫人看在老奴侍奉田莊這麽多年的份兒上，饒恕老奴這一回。”

“也罷！”伊人淡淡地說：“田莊你管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突然把你的差事捋了，想來你的心裏也不會服氣。但不聽主人吩咐，卻不能不罰的！今日正好戚管事也來了，待會回到莊上，你便把賬本全都出來，與戚管事做接。從今往後，田管事你隻需一心一意管理好地裏的收便好，至於倉庫和賬麵的花銷這些，就都給戚管事吧。他這人雖年輕，卻曉得聽主人的話，讓人敢用。”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伊人會突然做這個決定，都愣了一愣。

戚管事很快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要被重用了，當即俯首跪謝：“多謝夫人看重，小人一定替夫人打理好茶園與田莊。”

田管事等人，卻已經白著臉，頹喪地說不出話來了。

伊人再沒多看他們伊人，點點頭吩咐道：“走，回去吧，這雪像是越來越大了。”

戚管事跟在隊伍後頭，看著被丫鬟嬤嬤們簇擁著的慕伊人，心思轉了好幾轉。

這位主人，看來與普通千金小姐有些不同啊！

可突然要存糧，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想到剛才說田管事的話，不明白可以問，他便決定了，待會尋了機會，也要試著問一問才好。

希不是什麽莫名其妙的緣由。畢竟，可是青州公主唯一的後嗣脈呢！

因為鋪了青石板，雪花落在上麵，就得不行。即便前麵有人清掃，也不便行走。管事跟上來，想取來布鋪在地上讓走，被伊人給回絕了。

所以等從啞石坡下來，就已經過了午飯時間。

伊人邊不僅丫鬟帶著食盒，自己上，也隨時備的有吃的。可因為舍不得，便一直忍著，準備回去了直接吃飯。

回莊園的路上，伊人聽見有小孩的哭聲，以為是哪家孩子不聽話，在教訓孩子，便也沒又在意。

等到了下午，見雪下得小了，想出走走，就又帶著幾個丫鬟出去了。

沒想到剛出來幾步，就看到一群人揮著棒子鐮刀，在追什麽東西。下麵吵的太厲害，伊人不注意都不行。見那些人追了一會，就開始圍在一起，想要把追的東西抓起來。伊人便有些好奇，吩咐小丫說：“去看看他們在逮什麽，是不是兔子！”

雪地裏的兔子可不好追，就逮了很多次，一次都沒逮住。最後還是用煙熏兔子，才能捉一隻給自己填肚子。

小丫大概以為伊人時沒有見過野兔，聞言顛顛兒跑去看了。

結果看了一眼就跑回來，告訴伊人道：“不是兔子，他們在追人。兩個長著白的小孩，說是殺人了，要抓起來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