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幫慕伊人從牢裏撈個人出來，這事兒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

冉宗從將軍府出來，一邊哼著歌兒，一邊想，要是王妃知道他把人給弄走了找將軍撒要人，他該怎麽跟將軍代。

不知不覺走到桐花巷口，突然覺後有人在跟著，猛一回頭，就看見幾個狐朋狗友正賊眉鼠眼勾腰貓在他後邊兒。

“你們這是……好生悠閑！”

“哈哈哈！”幾人頓時大笑：“從蟬橋口就看見你，了兩聲也不見回應，見你悶頭直走，就幹脆跟了上來，看看你什麽時候才會發現我們。”

“哎呀大意大意，我就說為什麽忽後背發涼，警鈴大作，原來是有小人尾隨。不過你們幾位，來的這樣齊全，這是準備去哪兒呀？”

柯文力攀上冉宗的肩膀，笑著說：“冉老弟好些日子不出來了，你還不知道吧，棲樓出了個人兒，那可真是傾國傾城豔無雙。人兒今夜大喜，我們這不是……正準備去捧場麽？要不然，讓那些蠢老博了頭籌得了初夜，那該有多麽可惜。”

“棲樓？”冉宗聞言一笑，問：“是什麽樣的人兒，讓你們這群人都地跑去捧場，當真是個絕？”

“自然絕！嘿嘿嘿，老弟，正好遇上了，不如就跟咱們一起，去棲樓見識見識那位新來的姑娘的貌？”

冉宗哈哈一笑：“卻之不恭卻之不恭，有人兒在的地方，怎能得了本公子呢！”

說完幾人浩浩，當真去了棲樓。

這時候天尚早，按照贇都花樓的慣例，還不是開門的時候。

但今天顯然是個例外，棲樓這位人名遠播，今日頭一天接客，自然引得不人聞風而來。

因此棲樓早早開了大門，裏頭琴娘搭起了臺子唱起了曲兒。客人們嗑著瓜子兒吃著小菜，隻等著人出場。

冉宗跟柯文力等人一樣，是花樓酒巷的常客，這棲樓，他也是老主顧了。一見他來，樓裏的媽媽立刻迎到跟前，大笑著說道：“哎喲，這不是冉公子嗎？您可算來了。我們家的孔雀兒日日盼著您，哭得是梨花帶雨以淚洗麵，今兒可算把您給盼來了。”

孔雀是他包的一個小娘，這事兒大夥兒都知道。

柯文力一聽了媽媽的話便笑了起來：“哎呀！我們怎麽把孔雀姑娘給忘了？這回冉老弟可是為了新來的姑娘來的，要是讓孔雀姑娘知道了，可不知道要多傷心！哎呀左右為難左右為難。”

“最難消人恩哪！也罷，正好我也該去看看了。”

說著由媽媽引路上了樓，往孔雀姑娘的閨房裏去。

孔雀今年才十四歲，但九歲就開始出來接客，量早早長上來。這幾年更是明，風萬種了。

聽見冉宗來了，也不出來迎，反而嘟起了，坐在鏡子旁生氣。

“喲？這是不歡迎我呀，那好，我走就是。”

冉宗轉要走，孔雀姑娘立刻不拿喬了，一下扔了梳子追了上來。

手臂被一把抱住，冉宗噙著笑問：“怎麽？又不生氣了？”

“呀！你這個死人，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你。為何還要這般耍弄於我……”

說著話，孔雀姑娘整個人都歪進了冉宗懷裏，然後朝小丫鬟使了個眼。小丫鬟識趣地幫他們關上門出去了，孔雀這才拉著冉宗在桌子旁邊坐下來。嗔道：“你怎麽現在才來？是不是……是不是又瞧上了哪個樓裏的姑娘，把我給忘了？”

“怎麽會？整個桐花巷裏，有誰能比得上我的孔雀兒貌溫？”

“哼！你們男人呀，總是上說的好聽，其實哪個不是一樣？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就比如今天你來，是不是也是為了那個小賤人？”

冉宗把玩著的頭發，不經意地問：“怎麽了？你這麽生氣，難道那個新來的姑娘得罪你了？”

“什麽的最不得罪，一個陶國人！”孔雀心中明明很介意，麵上卻還佯裝不屑。

卻也難怪，那新來的姑娘不是尉國人，甚至也不算是純碎的陶國人。

陶國地尉國西南，與鬼息國接壤。鬼息國人種繁雜，多有綠怪出生。而這位姑娘的祖上，大約就有鬼息國的人，因此得了一雙翡翠珠子一般的綠眼睛，十分別致迷人。

男人們最好新奇，姑娘才來幾天，就把整個桐花巷姑娘們的風頭全都搶走了。

孔雀這個昔日花魁，自然也不甘不願地拜了下風，了昨日黃花。的心理，怎麽會歡喜？

說來說去，也是怕一直包著自己的冉公子移心別，被別人勾了魂。

要知道冉公子生的好，又是高門裏出來的貴公子，不僅容貌出眾，氣度才華更是沒的說。

孔雀跟了他兩年，心裏滿滿當當的，早就全是他了。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出低賤，是萬萬不能與冉公子就良緣的。可即便如此才，也想著，待哪日公子了婚之後，記掛與自己的多年誼，能把贖了出去。即便不能做妾當通房，能當個外室，那也是好的。

可惜這滿腹的心思不能說出來，隻能自己一邊藏著，一邊又希有人能發現。

從前還好整以暇，隻覺得冉公子兩年都不曾厭棄了自己，對自己的心意，自然也是與眾不同的。可當出現，忽然就生出了危機。須知冉宗這樣的風流公子，最是追逐，若他真覺得那雙貓兒眼更討人喜歡，那可該如何是好？

豔娘心中千回百轉。

卻不知邊的男人聽見說那姑娘是陶國人時，手上突然一頓，原本沒把那人放在心上，這時卻突然生出了好奇心。

他狀似不經意地問：“哦？陶國人？怎麽千裏迢迢的，送到贇都來了？”

陶國姬天下聞名，但價格也不是一般的昂貴。往年即便有行商把人販賣過來，也是送進更加繁華的汴京和幽州淮等地。至於贇都，以前也不是沒有過，但近些年，因為某些原因，已經有行商來往了，陶國姬，自然也早已絕跡。

孔雀姑娘聽見他問的來路，心裏更是氣悶：“瞧瞧瞧瞧，果然來了興致，你們男人都是一個樣子，是不是公子你，也要去見識見識那傳說中的貓兒眼？”

“那是自然！”冉宗哈哈一笑，道：“陶國人世間難尋，不去見識見識，豈不對不起我這贇都第一公子的名號？”

“你……果然你……嗚嗚……負心人，你去看吧，看了就別回來。”孔雀姑娘聽他真要去看，立時著急道哭了起來。

冉宗笑嘻嘻地看了一會，終於歎口氣，說：“人雖好，不過麽……有人哭得梨花帶雨舍不得我，那我還是……”

他話也不說完，就吊著半口氣。

孔雀撅盯著他，等著下半句。

可那人可惡的很，還在幽幽地念：“那我還是……去還是不去看看呢？還是去看看呢……”

“哎呀，不準你去！”孔雀一下撲到男人懷裏，嗔不已：“我不準你去，好人，你若去了，我便死給你瞧。”

男人終於妥協：“好吧好吧，看在雀兒的份兒上，我這於都第一公子的空名，也就不要了吧。”

孔雀終於滿意了，嘻嘻笑著替他斟酒。

兩人你來我往，喝了不。冉宗一邊逗弄著醉暈暈的人兒，一邊問棲樓裏最近發生的事。孔雀好不容易把人留下，哪裏還會保留，知道什麽便說什麽，不過一頓酒的功夫，便倒豆子一般，把知道都說了個兒。

男人尤不滿意，依然明裏暗裏地表現出對新來的姑娘的好奇跟在意。

孔雀暗暗咬牙，終於決定要徹底跟那小賤人杠上了。

冉宗喝了一頓酒，卻沒心思舍陪人。孔雀姑娘還想留人，卻一不小心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連男人是什麽時候走的都不清楚。

棲樓這夜熱鬧非凡，隻因那新來的姑娘果然貌驚人。

一眾聞訊而來的嫖客們見了人真，一下子被勾了心神，待紅燈燃起，鑼鼓一敲，便爭相競價，以期得了人頭夜好做新郎。

冉宗站在廊上看了一會，嫖客們的競價已經開到了八千裏兩銀子。

老鴇樂得雙眼生花滿臉通紅，哪裏還記得樓上還有什麽客人。

冉宗默默站了一會，不知想到什麽好事，盯著樓上冷冷一笑，便轉走了。

贇都並未宵，暮時分，街上依舊熱鬧。酒樓茶館裏燈火通明，吃茶喝酒用膳的，將大堂得滿滿當當。

冉宗沒有急著回府，而是穿過兩條街，到了華容道，才在一個賣小食的攤子上坐了下來。

“老板，來碗餛飩。”

老板是一個材佝僂的老漢，木簪挽著花白頭發，額前紮著一條青抹額。聽見他的聲音，便滿臉諂地迎上來問：“客要一碗餛飩？麻油的還是酸菜的囁？”

“麻油的吧，酸菜吃多了，夜裏睡不著。”

“一碗麻油混沌，好嘞！”

老漢吆喝一聲，回頭洗了手去下餛飩。

不一會，一碗飄著蔥花兒的麻油餛飩端了上來，冉宗接過筷子，慢慢悠悠地吃，等一碗混沌吃完，老漢的小攤子上已經沒人了。

他放下碗，了，問：“汴京那邊兒可有什麽新消息？”

“倒是有兩個，一件是玄家老太太沒了，玄家舉家治喪，與白家的親事，也不得不推後了。另一件，卻隻是聽說，還不曉得真假。有人向皇帝覲見，說太後娘娘夢裏不安，是被什麽東西饜住了，欽天鑒的算了算，說是青州公主的墳葬得不好，請皇帝下旨移墳開棺。”

冉宗冷笑：“青州公主再對皇帝不敬，也是於國有功之人。皇帝還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挖了青州公主的墳，這事兒不了。”

“難說的很，那位似乎耐心也快用盡，有些按捺不住了。”

堂堂一國君王，手裏卻隻抓著一個假的玉璽暫用，是誰都安不下心來。

不過著急也沒用，那東西到底在哪兒，誰也說不準呢還！

“且等著吧，汴京那邊暫且不要貿然行，萬萬不可打草驚蛇。至於贇都這邊兒，眼下看來還能穩住些時日，不過也快了，陶國的細作恐怕已經進了城。這些日子，讓大夥兒眼睛放亮一些，一旦發現端倪，立刻報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