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顧昭雪的人，不止陸沉淵一個。

藍男子似乎對顧昭雪也頗有興趣，他席地而坐，斜靠在樹幹上，一副不羈的樣子，微微瞇著的眼睛裏，卻閃耀著一。

他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有天分的仵作，雖然是子，可下手的練程度卻不比那些浸多年的老仵作差。

更重要的是，不止驗技過，還細心謹慎，聰慧睿智。

倘若能與結，有相助，那麽一直以來困擾他的事，或許能在絕境中打開一條生路。

隻可惜，的戒心很重。

他看得出來，那位名喚昭雪的姑娘，並不願與他多流，看他的眼神也帶著戒備和警惕。當然，他這次南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尋求幫手的事，暫時不急。

想到這裏，藍男子便收回了目，繼續閉目養神了。

顧昭雪察覺到落在自己上的兩道視線先後收回，這才幽幽的鬆了口氣，讓音若拿了幹淨的帕子，把兩人沒吃完的糕點包起來，然後才開口：

“把這盤子給他們送回去吧，我雖然沒見過什麽好東西，但這白瓷做工致，花紋細膩，想必不便宜。”

音若應了聲，將盤子送回齊軒的手上，再次道了謝，這才回到顧昭雪邊。

天徹底黑了下來。

眾人趕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累了，所以都沒再說話，各自休息。

大強安排了其他衙役分批崗，看守著孫守業，自己則帶了幾個兄弟，舉著火把，按照顧昭雪說的方法，去測試水流速度了。

河邊距離營地有些距離，一時間，竹林裏倒也寂靜無聲，隻有地上的火，證明尚有人跡。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邊的喧鬧聲總算沉寂下來，趕路的行人疲憊不堪，倒頭就昏昏睡，也許是有差在這裏坐鎮，倒也相安無事。

顧昭雪是被這林中的夜風吹醒的，睜開眼時，看到自己麵前的火堆早已經熄滅，隻餘幾縷火星往外麵噗噗地冒著。

看了看周圍，也沒做聲，隻借著附近地上的火朝著河邊走去，不一會兒就離開了營地，尋了個單獨的位置，安靜地坐著。

月過竹林，幽幽的灑在河麵上，水麵波粼粼，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音若自顧昭雪醒來的時候，也已經醒了，思忖片刻，還是在沒驚顧昭雪的況下跟了上去，暗中保護著。

不多時，便看到不遠人影一閃，停留在顧昭雪的後。看形，竟然是那位二公子。

音若有些吃驚，因為完全不知道二公子到底是從什麽地方過來的。

回想起顧昭雪對二公子那若有似無的信任，音若沒有輕舉妄，仍藏在暗，靜觀其變。

“二公子也睡不著麽？”顧昭雪沒有回頭，隻輕輕地開口。

“你知道是我？”陸沉淵一愣，然後隨意地開袍下擺，學著的樣子，在河邊坐下。

若是齊軒和蘇修墨看到這一幕，指不定又要打賭，看陸沉淵會不會毀了這一上等料子做的服了。

“二公子的手下，也問我這個問題。”顧昭雪側頭看著他，淺笑道，“不管換幾張麵，二公子的氣息是不會變的。你的上，有一特別的茶香。”

陸沉淵了然，他素來喝茶，老五這些年走南闖北搜尋來的好茶葉，大多數都給了他，久而久之他上自然帶著一茶香。

可這茶香極淡，尋常是聞不出來的，可沒想到卻生的一副靈敏的鼻子。

“原來如此。”陸沉淵點頭，隻說了四個字，便不再開口。

也不知怎麽地，顧昭雪近距離看著陸沉淵，那一種的悉又湧了上來，雖然平素不太跟陌生人說話，可現在也忍不住開了話頭：

“二公子的眼睛，和我那位埋葬在滄州主城外的故人，有幾分相似。”

聞言，陸沉淵的手微微一頓：“哦？”

他有心想多打聽一些關於定遠侯府的事，卻又擔心被顧昭雪看出什麽端倪，畢竟眼前這子著實聰明得很。

好在顧昭雪繼續往下說了：“說相似，其實也不盡然。他瞧著不似二公子這般冷淡，他的上也沒有茶香，隻有一經年累月沉澱下來的藥香。”

“沒能嫁給他，你很憾？”似乎聽出了懷念的語氣，陸沉淵順勢問著。

“我的確憾，不過憾的卻不是沒能嫁給他，而是他不該這麽草率地丟了命。”顧昭雪說著，抬頭看了看月影疏竹，“這片竹林，和滄州主城外的小竹林多麽相似，看見悉的景，就難免景傷。話多了些，還請二公子勿怪。”

陸沉淵搖頭：“我瞧你的表素來都很冷淡，還以為你對任何事都不上心，看不出你還會景傷。”

“難道二公子不會嗎？”顧昭雪笑笑，“我以為，二公子與我當屬同一種人。子冷，並非天生，而是基於某些原因，與旁人不敢深，不敢閑談，不敢多話。”

“那麽昭雪姑娘覺得，是什麽原因呢？”

“。”

他有他的不可說，有的不能說，這便是原因。

他們是同一類人，自出生在這世界上起，便小心仔細、謹言慎行，恨不能將自己藏起來，不讓外界的任何人窺探。

怕說多錯多，怕識人不清，怕被人抓住把柄……

陸沉淵眼神微閃，隻覺得邊的姑娘似乎越發地高深莫測起來——今晚的話雖然多了些，卻也拋出了更多的謎團，讓他忍不住想開重重疊疊的麵紗，一探究竟。

縱然兩人談不多，可的話卻是那麽的一針見，直擊要害。

好一個通的姑娘！

陸沉淵垂眸，沒再開口，兩人就這麽枯坐著，誰都不做聲，卻也不覺得無聊，好像他們之間，天生就該這樣靜謐的相。

兩人雖然各有瞞，卻在這個月如水的夜裏，悄然向著彼此，各邁了一小步。

陸沉淵回到馬車上的時候，天邊已經有些的亮了。

蘇修墨雙手環抱著，看到人回來，便問道：“二哥去哪裏了？”

“起夜而已。”陸沉淵挑眉。

“切，這話也就騙騙你自己吧。袍子上都是氣，顯然在外麵呆的時間不短了。”蘇修墨衝著外麵努了努，“你方才進來的時候，我看到顧昭雪也剛回來，你們該不會……”

“多事。”陸沉淵一雙眼睛寒四，蘇修墨立即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