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岔路。”

陸沉淵的聲音在寂靜的道中清晰可聞，解釋了他突然間停下的原因。

顧昭雪朝著前方看去，燭火映照下，的確有通向不同方向的兩條道，一左一右。

孫守業被捕，孫府空曠，按道理說這道應該是沒有人的。可此時，兩條道裏的燭火全部都被點燃——很明顯，在他們之前，有人進去過，先前死掉的黑人，就是證明。

由目前的形來看，黑人顯然不止一個，可能他們也是分頭行。

其中一個黑人探完了路，返回書房等候同伴，卻正好發現了顧昭雪的到來，為了掩蓋，試圖殺人滅口。

這也就解釋了方才顧昭雪在書房遇險的況。

“分頭走吧。”顧昭雪說著，又指了指右邊，“我和音若走這邊。”

話音落下，顧昭雪便帶著音若上前，還未等走幾步，陸沉淵的聲音便從後傳來：“你跟我一起走。”

顧昭雪轉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音若卻仍是警惕地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可是臉上的防備之卻毫沒有減。

陸沉淵的角勾起一抹諷刺，看著音若問道：“我且問你，你的武功與方才那黑人相比，如何？”

“單打獨鬥，應該能占上風。”音若回答著。

“那麽，如果你帶著，可否有把握在護著周全的況下，讓你二人同時全而退？”陸沉淵指著顧昭雪，又問道，“或者說，你遇見不止一個黑人，可有把握護周全？”

“……不能。”音若有些慚愧。

倘若跟著顧昭雪，與黑人狹路相逢，那麽就隻有兩種況——黑人隻有一個，自己拖著黑人，讓顧昭雪先離開；黑人不止一個，拚死阻擋，給顧昭雪爭取離開的時間。

可不管哪種況，都無法確保顧昭雪毫不損，更不能確保自己也能全而退。

所以，顧昭雪跟著二公子，比跟著要安全，至二公子的武功，至今不曾看出深淺。

都是聰明人，話不用說的太徹，音若看出二公子對顧昭雪沒有惡意，便也不再囉嗦，當即朝著兩人拱了拱手，率先走向了右邊的通道。

顧昭雪顯然對音若的武功也有信心，沒有自己這個拖累，至音若逃命不是問題，於是向陸沉淵道了謝，便跟著他進了左邊的通道。

陸沉淵不是多話的人，顧昭雪也不是，所以道中安靜沉默，隻有兩人走路的腳步聲。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遇到什麽危險，隻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這道便已經到了盡頭。

盡頭，是一間石室。

石室裏整整齊齊地放著一些紅木箱子，數了數，一共二十八隻。

“眼麽？”陸沉淵轉頭輕問。

顧昭雪臉上的微微褪去，可仍然是沒有起伏太大的表，走到其中一隻箱子的麵前，打開蓋子，看著裏麵的東西。

“孫守業！”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個名字，語氣裏充滿了寒意。

“孫家是南方有名的富戶，生意遍及整個滄州。以運送貨為名，將兵運往滄州主城，伺機與嫁妝調換，神不知鬼不覺。”陸沉淵說道，“想來定遠侯府的那批兵，應該就是孫守業私采鐵礦所打造的。”

“如此說來，寫信給孫守業的人，便是陷害定遠侯府的幕後黑手。”顧昭雪推斷。

“有這個可能，但目前還沒有確鑿的證據。”陸沉淵說道，“走吧，這裏已到盡頭，沒什麽好看的了。”

“這些東西……”

“我會讓齊軒理，該屬於定遠侯府的，一樣也不會。”陸沉淵說道。

聽了這句話，顧昭雪放下心來。

不知道為什麽，對這個僅有三麵之緣的二公子，有一種莫名的信任。也許是因為他好幾次救了，也許是因為他們在某種程度上，目標一致。

顧昭雪走在陸沉淵的後，看著前方道中的影，在燭火的映照下，卻顯得堅實而可靠。

心中一：“二公子。”

“嗯？”陸沉淵微微轉，側頭看著。

“謝謝你。”顧昭雪淺笑著，那張改造過的平凡無奇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是燦若星辰。

陸沉淵不置可否，繼續向前走，心中卻因為這一句謝謝，產生了些許奇怪的覺——他知道為什麽道謝，無非是看在他幫助定遠侯府的份上。

可他本就是侯府中人，做這些事原屬應該，更何況他找上，也不過是為了利用把暗之人給引出來罷了。

明明是個極其聰慧的姑娘，偏偏在這件事上，卻傻地有些天真。

***

重回孫守業的書房，音若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顧昭雪走出道的時候，便看見音若拿了塊布，拭著劍上的跡，看這樣子，應該是不久之前，剛跟人了手，還見了。

“姑娘！你們回來了！”音若看到顧昭雪，忙迎上去，“幸虧二公子高瞻遠矚，沒讓你和我走右邊。右邊的道裏，果真有黑人，不過現在已經死了。”

“你可有傷？”顧昭雪問道。

“謝姑娘關心，我沒事。”音若搖頭，“不過，我倒是在右邊道的盡頭，找到了這些東西。原本那黑人是想毀掉的，但是被我搶了大部分出來。”

說話間，音若把手中的東西遞給顧昭雪。

是一遝書信。

“大強說，孫守業當著李大人的麵，把信都燒了。如今看來，燒的隻不過是信封而已，目的是為了讓李大人相信，證據已經被毀。”顧昭雪拿著信，一張張地看了起來。

陸沉淵也在一邊看著，然而當他們把信看完的時候，臉上卻不約而同地出了沉重的神。

“寫信之人的心思高深莫測，不可小覷。”陸沉淵看著手中的信，沉聲說著。

這些信都是幕後之人寫給孫守業的，可是這些信，全部都用的不同字跡，且沒有落款，沒有蓋章，言辭之間也沒有任何份的信息。

京城中有野心、有實力、有機的人不在數，單看這些信，完全沒有任何指向。

若不是這些信的口吻都是一致，陸沉淵和顧昭雪幾乎要懷疑，孫守業是和不同的人在合作了。

“先離開吧。”顧昭雪一邊說著，將所有的信折疊起來，塞到陸沉淵的手裏。

書信放在陸沉淵上，比放在上，要安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