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新年的初三，注定了與眾不同。

王上每年都會深民間，察民，并且派發王府的賞賜。

其實不過是像狀元郎馬游街那樣，在民眾的歡呼聲中走過，讓民眾瞻仰一下他們英俊威武的王上，并在州府早就設立好的紅香案上，放下王賜之。

但那都是在上午進行，下晌就基本結束了。

今年卻是從下晌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

天徹底暗下來之后，在外城的廢墟空地上，還燃放了焰火。

燕北地廣人稀，建筑之間的間距也大。只要仰天空，全城的人都看得到。

高闖本來覺得這是無意義的浪費。

焰火雖，卻稍縱即逝，還要勞民傷財，實在不經濟。

但自告勇去落雪院拿綠煙花的老郭回來說王妃有個建議:請王上不如放一場焰火，把那綠煙花混其中。

這“儀式”，是非常重要的事。

人心向背，得民心者得天下。

焰火能讓人到快樂，到跟著王上，將來一定有好日子過。

越是辛苦的時候越是要如此，那會給人們帶來希。

高闖猶豫了下，雖然不確實效果，還是決定接這個新鮮的建議。

全王府上下的人和勝京府的員，差役足足忙了一天一夜，才算安排好場地和燃放的人員，沿途的護衛，以及臨時湊足這麼多煙花。

“人家的兒，我們的兒。”忙得要吐的時候，有人吐槽，“心來的一句話，我們就口水都沒時間喝了。”

“聽說是那位不知死活，甚至不知算不算王妃的武國人提出來的。”

“se誤國……不是，我們王上英明神武，本不可能……”

“閉吧，但我懷疑武國皇帝派來的能有什麼好鳥？別再憋著什麼壞！”

“那就給我都著些，千萬別出子。”最后，他們的頭打斷了這議論。

然而當天晚上，當焰火升空的時候。

所有人著天空綻放的麗，心深卻都覺得這番辛苦都值了。

真是啊！

在燕北，很久沒有看到這麼麗的東西了。

“有綠的誒，一共好幾個！看到沒有？好漂亮啊。”

“真的很綠很綠啊，就像一箱子一箱子的綠寶石從半空中撒下來。”

“我好想撿一顆。”

“剛才我還聽一個大和尚對一個小和尚說，綠代表木氣，代表春天。今天焰火出現了這般奇異的，代表木氣旺盛，這說明我們燕北雖然連年遭災，但有名主在世，今年再不會了，往后也會好起來。”

“真的啊，那可太好了。”

“不用打仗就更好了，不用咱們的男人去替別國打仗、流，來換糧食。”

“咦，五行八卦什麼的，不是道家的東西嗎？怎麼是一個大和尚說？”

“你管呢。佛道本一家，佛本是道嘛。通的，都通的。開和看八字都是道家的，你不照樣去找城外的老方丈？”

“綠好！今年如果收好，我要給我閨裁一件襟。吉利！”

微服混在人群之中的高闖看到百姓們的驚嘆和笑臉，也不出微笑。

原來，那個什麼“儀式”的東西那麼重要。

他的燕北，他的百姓，一直過著苦哈哈的日子，就這樣一點點快樂，就足以點燃他們渡過難關的信心。

甚至就連他，看到墨藍蒼穹中綻放的綠花朵時，都暗暗舒了口氣。仿佛中著的家國大事，在此刻輕松了些。

至于大和尚小和尚什麼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老郭和戒忍。

“王上，您剛才笑了啊。”隨行護衛的孫藝歌微訝。

“幸好我不是個妞，不然芳心就淪落了。因為王上實在是太男人了！太好看了。”孫藝赫抖了抖子，一臉被霎到的模樣。

“我不能笑嗎？”高闖立即板臉，哼了聲，不知為什麼想起當初肖絳懟那個婆子的話。

對那婆子說:我為什麼要讓自已不高興？但是我能讓別人不高興。

于是照原樣來了句，“本王可以笑，但是本王可以讓你們笑不出來。你們記得吧？春初的時候，邊巡隊要換防了。”

孫氏兄弟立即把閉得的。

呼，原來這麼說話還有意思的。高闖心想，有點愉悅。

孫氏兄弟卻對視一眼，暗暗抹了把冷汗。

真是伴君如伴虎，明明真心實意的夸獎，還把馬屁拍馬上了。

“爺，咱們趕回吧。”孫藝歌沉默片刻，提議。

在外頭微服，以及扮斥候親自到敵方偵察的時候，都稱呼王上為爺。

他說著，看了看四周，有點警惕。

王上長這麼好看，就算換了服，略改變了下容貌，仍然宇軒昂，已經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婦投來熱辣辣的目。

就連他們兄弟，也被掃到了好幾次。

他們燕北的男人要以戰養國，不知什麼時候就馬革裹尸，再也無法相見。所以燕北的子大多直接，生怕再無機會。看中的男人，有時候直接生拉拽。

畢竟是人，他們也不好還手，到時候就算不至于危險，上上下下被上幾把也是很有可能的。

“回。”高闖果斷道，并大步從人群中穿行而去。

他又完全不諳世，怎麼會覺不到？

不過似乎落雪院那個人，從來對他沒有這種眼神。

如果在面前擺一只燒，恐怕的目會更熱烈吧。

想想自已竟然還不如一只燒，不有點郁悶。隨即又覺得自已實在是太無聊了，開始思考起正事來。

思考的結果，就是發布了讓肖絳第二天到鹿鳴苑的書房的命令。

燕北的風俗，不到正月十五元宵節的時候，這個年就不算過。

畢竟燕北苦寒，凍土要在來年三月底或者四月初才化開，主要河道的凌迅也才過去，還得是年時好的時候。

節氣比武國晚很多，更比不上越國，所以正月里也確實沒有什麼正事好做。

但商家因為要迎五路財神，初王就開市了，會舉行一些活。

各州府衙門也是初五開印。

可是到他這里，初四就開始忙碌。

他二十多年如一日，無論寒暑，都是卯時起床，跑過馬，打過拳，然后早飯后，立即理公務。

所以也只有這時候有空，見見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