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方在小眸去世的當天就被走了。

他原本正在阻攔李清月不讓做手，可等李清月放棄了手的想法轉朝著小眸的房間跑去的時候，斐方也跟在后面，在經過醫館門口的時候卻被人給住了。

他抬頭看去，竟看見了一個原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父親病了。”

斐方看見斐正就站在門口，怔了一下。

斐正遠遠地從京城來到這里，就是為了來把自己的哥哥回京城。

斐方知道事有輕重緩急，他還是選擇跟隨李清月來看一眼。可是等他站在門口的時候，趙懷安已經在里面了。

斐方看了趙懷安一眼，心知他會撐起來這些事，便回走出了醫館。

“哥，你不該跟父親拗氣。”

斐正在回京城的路上勸解斐方，可是斐方的心思全然不在他的話上。

自家長兄因為自接醫學所以不愿仕途也不愿接手家業，父親就是覺得他這樣當個大夫還不如仕，兩人爭論了好久直到現在斐方都在跟父親拗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從放假了就一直沒回家。

要不是自己去問了和兄長關系極好的舅父，恐怕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呢。

斐方一路上心神不寧的回到了斐府，他甚至開始想自己的心理素質是不是不適合去做一名大夫。他不愿意看到有人去世，這樣以后當了大夫恐怕會更沒有辦法調節自己的心緒吧......

等斐方終于回到了斐府，斐府的人幾乎都站在門口了。

白楚兮早早地站在門口了，就等著自家兩個兒子回來了。

一看見那掛著斐家家徽小旗的馬車出現在了街道上，就立馬派了人去把府里的人都出來。

“方兒。”

斐方看見白楚兮，趕行了個禮，隨后就去看了斐時遠。

斐時遠并沒有什麼事，只不過是著了風寒，又因為這件事想見見斐方，所以才讓斐正去把斐方回來的。原本斐時遠還以為斐方會跟自己生氣，但是斐方見到他無恙之后只是行了禮拜安然后就下去了。

白楚兮瞧見兒子這樣也很是奇怪，趕跟上，臨走前白了自己相公一眼。

斐時遠也很是無奈，他能怎麼辦，還不是想見見兒子。

斐方回到自己房里就坐下來倒了一杯水，可是那杯水他就那樣端著，半天也沒喝一口。

“方兒？”

斐方看見母親來了，就趕站起來。

白楚兮把斐方按回到了座位上，笑著坐在了他的對面。

“說吧，娘的大小子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斐方聽這樣說，頓時一驚。

白楚兮瞧他這反應就知道自己這是猜對了，笑了一聲瞧見自家兒子不逗紅了臉就趕用袖遮住了笑。

“娘，沒有的事。”

白楚兮趕點頭，先附和下來，但隨后就開始詢問斐方在外面遇見的事。

斐方講到一半的時候白楚兮就發現了在自家兒子的話里面頻頻出現的那個名字，但是斐方講到這里時就不再往下說了，而是問了白楚兮一個問題：

“娘，您覺得，我適合從醫嗎？”

白楚兮微微頓了一下。

這個問題自家相公和兒子爭論了好久了，現在這話從他的里面說出來，倒是直接讓白楚兮察覺到了異常。

“方兒是遇見了什麼事了嗎？”白楚兮見斐方的模樣，接著加了一句：“這件事沒有適不適合，只有愿不愿意。你若是因為一時之事所以想要放棄的話，只要你不后悔，娘就支持。”

斐方還沒有想過娘說的這個問題，但是他仔細一想，就會覺得自己如果真的放棄了，恐怕真的會后悔。

“好了，關于以后的事誰也不能做得了你自己的主，快收拾收拾準備吃飯吧。”

白楚兮說完離開后，斐方又是單獨想了很久。

直到第二天下午，他仍是決定要回去。

白楚兮心里面嘆兒大不中留，但還是幫他置辦了很多東西，包括帶去給李家大房的禮，畢竟斐方一直住在那里也得有禮貌謝一下人家。

斐方將準備好的東西都拿回到了馬車上之后，最后想去看一下父親，卻發現此刻斐時遠就正站在門口看著他，看到他過來的時候趕把頭扭開了，一副好像并沒有在關心他的樣子。

斐方也沒有說些什麼，只是上前行禮之后，說了一句不用擔心就離開了。

斐方在回到村里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上午。他匆忙趕回來，剛回了李家大房一趟將禮都親手遞給王氏之后就趕去了醫館。按理來說醫館這時候應該是早就已經開門了的，可是當斐方到地方的時候，卻見醫館還是關著門。

“大娘，這醫館幾天沒開門了？”

斐方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問題，看到有路過的村民就趕攔下來詢問了一番。

“李家那姑娘不知道是咋了，這館子都關了三天了。”

斐方這才知曉自己離開后發生的事，他正猶豫自己現在突然出現去找李清月會不會唐突時，卻是看見一個悉的人影正站在河邊。

“趙公子。”

趙懷安聽見斐方的聲音，回過頭來，點了下頭。

“清月......還好嗎？”

他也知道自己在李清月最難的時候也沒能留在這里，開口問的時候都有些不知自己夠不夠格這樣問。

“把責任都攬在自己上了，覺得是自己的失誤，經常做噩夢，把自己關在屋里不肯出來，一提起來就會傷心流淚。”

斐方雖然對李清月所掌握的醫學并不了解很多，但是他敢說自己對現在這世道的醫可謂是極盡其智，有很多疾病都是沒有辦法醫治的。

趙懷安將手中的鐵鍬放下，這時斐方才留意到趙懷安在挖坑。

“三天了，停靈七天就該下葬了。”

趙懷安看到斐方看著自己挖的坑，就開口說了一聲。

斐方點了點頭，想起自己走后已經三天了，那小眸的尸......

“停在生前的家了。”

這是習俗，縱使趙懷安不愿意這樣做也不得不這樣。

“習俗是說人死后的三天里魂魄會留在生前一直生活的地方......”

斐方聽完這話，猛地抬起頭來，看著趙懷安。趙懷安自己說到這里也是愣了一下，也猛地抬起頭來與斐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