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論聲不絕于耳，宴清棠仔細看過狀紙，心忖度了一番。

自己未曾報上名號，這員就知自己姓甚名誰，甚至自己在宮被審一事也了如指掌，自然關系網不淺。

這樣的人可不是好應付的。

再次抬頭，“咔”一聲，狀紙被宴清棠撕兩半，“趴”一下擲在地上。

“一派胡言。”

直了背，目炯炯，“大人，上面說我莊子莊頭和人發生爭執，一怒之下將人生生打死。那麼我想問，打人所持何用？過程幾時幾分，是一炷香還是半個時辰？人是打過程中既死，還是打完死，亦或是打完后一段時間才死，眾人反應不及？”

一連串問題拋出，老婦然大怒，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宴清棠的臉吐口水，“你這個沒心肝的東西！仗著家里有些田地，就這麼欺負我們莊戶人家嗎！”

老人涕泗橫流，“我孫子都沒了啊！”

話語帶著音，聞者無不流淚，對宴清棠指指點點。大風小說

“真是狠心，從沒見過這樣的子。真應該說書先生來看，以后讓天下人都知道還有這樣的惡毒婆娘！”外面男人義憤填膺罵著宴清棠。

充耳不聞，一個個是非不分，也不是什麼好貨。

“大人，各執一詞，說不清了。我莊子上如何懲罰人我自然知曉，莊上懲罰用是一寸寬的竹板和杖責所用的木板，從未發生過人被活活打死一說。人突然死亡，未必是因為責罰，小懇請大人驗尸！”

宴清棠落落大方，有條有理說完。

府自有仵作，微笑看著員，“大人只需一道令，大理寺的仵作自然前來，也不過半盞茶的功夫。”

“不、不行！你竟然要開棺驗尸？”老婦震驚瞪著宴清棠，“我孫子你折磨還不夠嗎！現在人進了棺材，停靈七天就可下葬，不……不能開棺，我不同意！”

婦人瘋魔地抓住宴清棠的裳，不依不饒地搖晃起來。

二人撕扯在一起，一把推開老婦，整理著袖子。

“哼，你一會兒說是我仗勢欺人，打死你孫子。一會兒又不肯開棺驗尸，什麼都是你對，你難道當大人不在嗎？！”宴清棠拱手看著員，揣著員神。

若是他開棺驗尸，大夫人便還未曾來得及買通這人。若是不開………

“不巧，大理寺中仵作近日抱恙，恐怕來不了了。”員正道。

宴清棠垂下眼瞼，暗道：果然如自己所料，哪兒是什麼莊子出事，這從頭到尾都是大夫人給自己設下的一個局！

默不吭聲，公堂上雀無聲。

老嫗也察覺不對，仔細觀察著宴清棠，視線在員和宴清棠上來回。

外面眾人也逐漸意識到問題，竊竊私語起來。

“這下怎麼辦？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啊，除非驗尸。可是這老婆子又不同意，這案子本沒辦法審。”

這才是宴清棠的真正意圖。

百姓們會自己反應過來里面的不對勁，時間一長，驗尸板上釘釘！

“大人覺得該如何呢？”

宴清棠面帶微笑，“莫不是我也找人寫一張狀紙狀告這人污蔑殺人！”

聲音慕得提高八度，渾充斥肅殺。臺下眾人一驚，方發覺這子并不簡單，從出場就落落大方，思維縝。

“暫時將你二人收押，將莊戶莊頭緝拿歸案，嚴加審問！”

員冷臉，看著宴清棠寒四。

確定了他是大夫人的人，宴清棠可不會留了。

“大人，怎麼抓的都是我的人，還要把我關起來。這下，我在外面豈不是無人了？我一個小子，在里頭被屈打招也是可能的，到時候可就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

宴清棠一副弱之態，轉看著百姓大聲說道：“諸位都是聰明人，給我評個理。這莊頭和老婦孫子出事，再怎麼也不可能把我關押起來啊！”

拍著手，“啪啪”的響聲在整個公堂中回響。

京城腳下，天下之地，宴清棠不信區區一個小敢胡作非為，只要被吏部知道，當場就能去了他的烏紗帽！

縣令臉難堪，一下站起，“無知婦人，居然敢說本治案有錯。”

“大人！”

宴清棠直視縣令，頂天立地站著，聲音清冷，視萬為空，“我可不是尋常子，我也在太醫院任職。真論起來，我乃醫！”

“你一介縣令，不過靠著在京城邊界，天子腳下有幾分氣焰。這案子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就算賭上我宴清棠家命，也定要你付出代價。”孩神孤傲，此刻是徹底震懾住了縣令。

他忘了一遭，宴清棠侍奉在京城太醫院。孩勾一笑，無聲道：“你后有人，我后就沒有嗎？”

“驗尸！”

宴清棠抿。

王三帶著人匆匆進來，此人一白，上挎著一個小箱子。

來人跑的滿頭大汗，汗水把白打，出現一灘淺黃的痕跡。

“小姐，我把仵作找來了。”

王三是個機靈的，聽見府的仵作不能出席，扭頭就去尋了京城里最出名的仵作。

這下，人也到了。

這盤棋局，宴清棠幾乎把縣令到死路。不驗尸，便是下面的百姓也不會答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縣令度日如年。驚堂木再次一拍，“今、今日就暫且審到這，明日繼續。”

男人匆匆退堂想要離去，宴清棠一看王三，立刻王三帶著幾個人將老婦團團圍住，宴清棠一個箭步上去攔住縣令去路。

“不可明日！這老婦振振有詞，咬死我莊頭害人，若焚燒棺材，明日尸化為白灰，大人今日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

一副替縣令考慮的模樣，男人意圖離開，可袖子被宴清棠死死拽住。

“你！你！放本離開，來人，還不拉開！”縣令吹胡子瞪眼，氣得臉通紅。整個脖頸都染上紅。

笑話聲不斷傳來。

“真沒見過這樣的縣令和案子，還什麼都沒審出來呢，就要退堂了。”

“這位姑娘說得有道理，人心叵測，萬一就是這婦人冤枉了呢？如果真把棺材燒了，就沒辦法了。”

人群中傳出一聲聲，引導著輿論。人群不知不覺開始思考起老婦的不對勁來。

“我認識，和孫子家里雖然不富，可是也本不缺錢，從來不會讓孫子干什麼的，怎麼突然就去給人莊子上干活了？”扛鋤頭的男人五大三，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

老婦焦急地看著攔住自己的男人，王三確定老婦無法離開后，快步到宴清棠面前側耳道：“這些人不知是誰搜羅起來的，我剛剛去找仵作時就送到了我跟前。那個人說……說是龍公子讓帶來的。”

龍公子。

“噗嗤。”

宴清棠忍俊不，這樣說話的只有一個人——龍九宵。

初見時他風聲鶴唳，一肅殺之氣，如今面對自己卻油舌，逐漸有趣起來。

“知道了。”

點點頭，這個恩，宴清棠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