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里鋪著一床的被子,被子上躺著一個酣睡的孩子。
許是因為悶在箱子里太久的緣故,孩子白的臉上浮上了不正常的,額頭上亦滲出了薄汗。
曲綾嚇了一大跳,將那孩子抱出來,輕輕的搖晃他,“慕兒,慕兒,醒醒。”
這孩子,正是皇后的兒子,小皇子趙慕。
江火和阿辛沒見過趙慕,但見爺爺的箱子里居然藏了個孩子,驚訝的長大了。
小皇子也不知道是被曲綾吵醒的,還是被晃醒的,總而言之沒一會兒便幽幽的醒了過來。
一直沒說話的江丞相見狀,暗暗的松了口氣。
小皇子先是滿臉茫然的看了看曲綾,而后又看了看蹲在曲綾兩側的江火和阿辛,視線最后落在江丞相上,糯糯的喊了聲:“外公。”
江丞相呼了口氣,與孫道:“先吃飯,吃完飯再說。”
曲綾親了親小皇子白的小臉蛋,抱著他走到飯桌旁坐下。
突然出現的孩子,讓江火和阿辛好奇得不行。
江火扭頭問江丞相:“爺爺,你從哪里來的小孩?”
江丞相瞥見孫正滿臉不贊同的看著自己,似乎在控訴自己將小皇子藏箱子里的行為,有些尷尬的輕咳一聲,道:“不是出來的。”
剛說完,就看見四個小家伙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只好改口道:“……是出來的。”
不住孫控訴的目,又補充了一句:“箱子里有幾個通氣口,不至于讓人窒息,你爺爺我還沒這麼蠢。”
曲綾這才收回目,問懷中的孩子:“小混蛋怎麼跑到箱子里去了?”
小皇子搖頭道:“不知道,我本來是睡在榻上的。”
曲綾再次看向自己的爺爺,“爺爺,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江丞相看著曲綾懷中的小皇子,突然嘆了口氣,“近來宮中不安全,你姑姑讓我帶他回來。”
生怕把某些躲藏在暗的人也一起帶回來,才會出此下策。
曲綾想到剛被廢黜的太子,皺了皺眉。
見江丞相和曲綾都不說話了,阿辛這才問道:“阿姐,他是誰家的孩子?”
曲綾把小皇子放到自己旁的椅子上,了小皇子的腦袋,溫聲道:“皇后姑姑的孩子,小表弟。”
江火恍然,“原來是姑姑的孩子。”
他沒進過宮,所以從前也沒有見過這個孩子。
一聽是自家阿姐的小表弟,阿辛立即去給小皇子添飯,又往小皇子的碗里放了個大,笑嘻嘻道:“弟弟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皇子沒有,仰頭看向側的曲綾,直到看到曲綾點頭了,才抓起筷子,笨拙的夾著吃了起來。
阿辛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提議道:“弟弟,用手抓著更好吃。”
生怕弟弟不會,阿辛夾了另一個放進江火碗里,讓江火給小皇子示范一下。
江火無語的看了一眼,到很給面子的出手,面無表的抓起碗里的,放在邊狠狠的咬了一口。
小皇子看得目瞪口呆,滿臉都寫著“還可以這樣吃飯的嗎”。
曲綾道:“你現在還小,私底下偶爾可以這樣吃,在外人面前不能,長大了也不能了。”
小皇子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遲疑了一下,放下筷子,緩緩的抓起了。
因為是皇子,他從小所的教育十分嚴格,連吃東西都必須慢斯條理的吃,今天還是第一次嘗試用手抓著吃。
小皇子只覺新奇,連帶著里的都覺得分外好吃。
江丞相看著幾個孩子,低聲與孫道:“這段時間你先照看著他,別出府,等宮里頭的事過去了,再把他送回去。”
曲綾自是應下,旋即又問:“宮里頭現在很危險嗎?”
江丞相輕輕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覺得太平靜了。”
即便是太子被廢黜都沒能升起什麼大風大浪,簡直平靜得不像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平靜的表面下往往藏著暗涌,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翻出什麼樣的浪花來。
曲綾沒有再問,飯后帶著三個孩子,回了自己出嫁前住的院子。
剛往曲綾房里準備好洗澡水的陶嬸看到自家小姐旁多了個孩子,驚訝的問道:“這時哪家的孩子?”
回答的人是阿辛:“這是阿姐姑姑家的孩子。”
在祁京待了這麼久的阿辛說起日常所用的漢語已經沒什麼障礙了,就是口音上會有點兒奇怪。
陶嬸一聽是皇后的孩子,知道是小皇子,下意識就想行禮。
“陶嬸,咱家里不來這些虛的。”曲綾扶住,低頭與一臉好奇的小皇子道:“這是陶嬸,姑姑就是在陶嬸的照顧下長大的,陶嬸還救過姑姑的命,對姑姑有恩。”
昔年皇后還未出閣之前,有一次在后院喂鯉魚,不小心掉進了池塘里,最后被聽聞喊聲趕來的陶嬸救了上來。
因為這事,陶嬸還落了一病,直至這些年才見好轉。
陶嬸一聽這話,哭笑不得道:“小姐這麼說實在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過是做本分的事罷了。”
小皇子聽說陶嬸救過自己的母后,立即脆生生的喊道:“陶嬸好。”
陶嬸被喊得熱了眼眶,連聲應著,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小皇子的臉。
曲綾抱起小皇子,把他塞進陶嬸懷里,道:“你先帶他進去洗澡,我隨后再洗。”
小家伙上的服皺的,臉上和小手上還有啃沾上的油,看著都替他難。
陶嬸抱著孩子溫的子,激得眼淚差點兒掉了下來,連連點頭,“好,好。”
待陶嬸抱小皇子進了自己的臥房后,曲綾上前去把門關上,隨后領著江火和阿辛去了隔壁屋。
隔壁是阿辛的房間,阿辛至今仍舊對街上的那些小玩意兒好奇得不得了,隔三差五就往屋里搬一點,現如今堆得滿屋子都是。
三人靜坐了一會兒,江火突然問:“姐姐,你想姐夫嗎?”
曲綾蔫蔫的看了他一眼,“小屁孩,別多管閑事。”
江火不滿道:“我才不是小屁孩!”
再過幾年,他都能討媳婦了。雖然他并不想要媳婦。
不等江火接著說,阿辛便坦率的出賣了江火:“江火說阿姐你想姐夫,要替你去邊疆找姐夫。”
曲綾立即皺起了眉頭,警告道:“不許去,你們別來,當心爺爺打斷你們的!”
江火不以為然道:“爺爺說要打斷我的都說了好幾年了,我的不也還好好的長在上嗎。”
頓了頓,又道:“難道姐姐你不想姐夫嗎?”
曲綾沒好氣的敲了江火的腦袋一下,“不用你管,反正你不許去。”
江火捂著被敲的額頭了腦袋,小聲的嘀咕了句什麼。
曲綾沒聽清,垂眸著面前搖曳的燭火,聲音輕輕道:“等過段時間,等我子再好些了,我便去找他。我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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