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擡起頭，“是誰？”想了想覺得不妥，立刻道：“快請進來。”

這時，一個細挑材，容長臉面，穿著松石蘭刻銀鼠襖，青哆羅呢對襟褂子的中年人走進來請安。

歐暖看著，慢慢站起，在這一霎那間，的笑容發自心地綻放了出來：“杜媽媽！”但很快，的笑容就淡下來了，杜媽媽是外祖母邊最親近的媽媽，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地來到這裡，一定是鎮國侯府有事發生了……

歐暖向李氏福了福，先轉過飯桌，走到杜媽媽的邊，慢慢道：“杜媽媽，你怎麼來了！”

杜媽媽看了歐暖一眼，卻沒說話，向著李氏行了一禮，才恭敬地說道：“給老太太請安。”

李氏面帶微笑，客氣兩句，接著吩咐張媽媽看座斟茶。

杜媽媽推讓著不敢坐下，然後向著李氏說：“老太太，奴婢今日前來，一是老太君派奴婢來看老太太，二來……”轉過頭，看著歐暖道，“二來是侯府的五爺剛剛沒了，想請表小姐去侯府一趟！”

五爺？那是自己親舅舅鎮國侯林文龍的子！歐暖心裡一，回過頭來看李氏的神就帶了幾分懇求：“祖母……”

李氏顯然也大爲驚訝，沉道：“既然如此，你就先跟著杜媽媽去看看老太君和大夫人吧，想必他們此刻都十分哀痛，你多勸著一些，至於你父親那裡由我去說。”

“多謝祖母恤。”歐暖低頭行禮。

一路走出來，歐暖腳步紋不，笑容卻漸漸沒了，直到出了壽安堂，才低聲問杜媽媽道：“外祖母和大舅母可還好？”

杜媽媽的笑容雖然還一如往常，歐暖卻看到了一勉強，靠近了些，輕輕地把杜媽媽的手包裹在了掌心：“杜媽媽，有什麼事都不必急，慢慢說。”

杜媽媽覺到掌心的暖意緩緩傳遞過來，無形中神振了許多，回答道：“表小姐是知道的，老太君年紀大了，子骨弱，一直在調養。昨兒個夜裡五爺突然沒了，大夫人哭了一夜也病倒了，到現在都沒人敢告訴老太君呢。表小姐，您是老太君心裡頂重要的人，一向疼你，待會你去後，看見你一高興，就會好些，到時候奴婢再找機會告訴這件事。”

歐暖點點頭：“杜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哄得外祖母放寬心思好好養病的。”

杜媽媽看著歐暖，欣地一笑：“表小姐長大了，懂事了，之前你都不喜歡去侯府，老說侯府規矩多，不好玩。”

歐暖淡淡一笑：“杜媽媽，之前暖兒不懂事，一定讓外祖母傷心了！”

杜媽媽拍拍的手，輕聲說道：“老太君永遠不會怪你的……”

鎮國侯府整建築十分龐大，幾乎佔去了半條大街，旁邊也有不員府邸，只是相比侯府的規模相差甚遠。馬車到達鎮國侯府，不正門，而是在西邊角門前停下。車伕們支撐了車轅，隨即就卸下了拉車的騾子，立刻換了鎮國侯府六個帽周全的小廝們上來擡起轎子。沿著甬道走了一會，在一垂花門停了下來。衆小廝退出去後，跟車的婆子聲音溫和地隔著車窗的簾子道：“表小姐，到了！”

紅玉應了一聲“知道了”，貓打了簾，看見跟車的婆子已將腳凳放好，踩著腳凳下車，然後轉服侍歐暖下了車，此時杜媽媽已從後面的車上下來。引著他們上了臺階，一路走過抄手遊廊，四角都有穿著青緞子背心的丫鬟斂聲屏氣地垂手立著。看見歐暖和杜媽媽，丫鬟們齊齊曲膝行了福禮。

正面有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歐暖他們一直行到正房的門前，立在一旁的小丫鬟見們走近，趕忙打起簾子，恭敬地喊了一聲：“表小姐。”

剛走進臥室，就見裡面一個丫鬟匆匆走出來。

杜媽媽一把拉住，有些急切地問道：“芙蓉，怎麼回事？”

芙蓉蒼白著臉回答：“老太君……老太君昏倒了，奴婢要去請大夫過來！”

杜媽媽臉在剎那間變得沒了，快速往裡面走去，歐暖眉頭皺了，跟了上去。

黑漆鈿鏍大牀邊，端盆的，打水的，擰帕子的，丫鬟們雖然還井井有條的做著事，臉上卻都出凝重的神。

其中一名丫鬟轉頭間見到杜媽媽，就像見到救命草一般地迎上來，焦急地說：“杜媽媽，你可回來了！”說著眼淚兒一蹦就出來，“老太君剛纔聽到五爺沒了的消息，突然就暈倒了，怎麼都不行，我已經差人去請劉大夫了。”接著又看到跟上來的歐暖，連忙向行了禮。

歐暖已經快速走到牀邊，只見寧老太君髮髻散，雙目閉，面蒼白，額上佈滿汗珠，已是人事不省。

“外祖母。”歐暖在旁邊輕聲呼喚，老太君一點反應都沒有，杜媽媽轉過頭去，淚水潸潸而下。

歐暖猛地回頭，目中帶了一冷酷：“誰把消息告訴老太君的！”

衆人不由自主都看向站在不遠的一個丫鬟，那丫鬟撲通一聲跪倒，面驚慌失措道：“表小姐，奴婢是無心的……”

杜媽媽惱怒地盯著：“木樨，你好大的膽子！”

歐暖盯著，盯得木樨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冷笑一聲，道：“杜媽媽，我記得榮禧堂的丫頭一向是最知禮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規矩了！”

杜媽媽道：“表小姐說的是！”揮了揮手，立刻有幾個婆子上前來將木樨提起來，木樨還要掙扎，擡眼卻看到歐暖冰冷的目，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不敢再說什麼，老老實實被了出去。

沒多久，芙蓉引著一個大約五十多歲，中等材，相貌端正，表嚴肅，下頜留有三寸長鬍須的大夫走進來。劉大夫走到牀邊，手在老太君的手腕上把了一陣脈，又讓丫鬟將老太君的下頜扳開來看了看舌。接著沉一會，便回頭後的藥將隨帶的小木箱打開，取出銀針，在火上消了毒，針刺幾大位。

過了不久，老太君悠悠地醒轉過來，發出虛弱的低。杜媽媽跪在老太君的牀邊，流著淚道：“老太君，你可算是醒來了，真是嚇死奴婢了！”

老太君一睜眼，卻是第一個看到歐暖，巍巍地向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