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不是我們織金堂新改良的織錦嗎？”豆大的汗珠在額頭一滴一滴地落下來，啪嗒，滴在袖上，趙四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輕微。

顧長安出笑容，說道:“認得出來就好。”

眼神淡淡，幽黑的瞳仁如同深潭，能把人吸進去。

明明沒有說什麼，可趙四已經張地頭發，小心翼翼地試探道:“大小姐拿改良的新織錦出來做什麼？”

顧長安瞥了一眼鳶尾。

鳶尾馬上心領神會，往攤在桌上的織錦下一掏。

趙四盯著鳶尾手里握著的匕首，突然踉蹌了一步，好像渾都在那一瞬間凝滯了。

鳶尾二話不說將匕首拔出鞘，尖銳的利刃毫不猶豫在改良的織錦上輕輕一劃。

嘶——

織錦應聲而割開，趙四的臉已經不能用差來形容了，他不由地朝后退。

顧長安仔細端詳了一下兩塊已經被分開的織錦，道:“掌柜倒是告訴我，這新改良的織錦為什麼這麼輕易就被割開了？我沒記錯的話，織錦應該不會脆得像紙一樣吧？”

“因為是改良……所以并沒有兼顧其韌，而是著重在其輕如蟬翼的特點上……”趙四跟著呼吸變得急促，手心開始冒汗，戰戰兢兢地道。

“輕如蟬翼？”

顧長安猛地一拍桌，直接站了起來，將織錦狠狠地扔到趙四的腳邊。

“所以這就是你工減料的借口？！這新織錦，走線糟糕，連蠶用的也是最次的那等！這樣的垃圾，你告訴我本是怎麼高到那個份上的！”

這塊織錦躺在地上，從裂口的地方就能看到工藝是多麼的糙。

趙四真沒想到顧長安當時拿走那一匹新的織錦，竟然會在這里等著自己。

“小姐，這都是誤會，最近織錦不像以前勢頭大好，為了破局我就不得不投打量的錢去嘗試改良。那些錢都是用來付給織工額外價錢。”慌忙之中他只能隨便扯借口。

這種時候，還敢睜眼說瞎話？

顧長安冷笑道:“既然是給他們的錢，你不寫在每月支出月銀的一欄，

反而要加進綢緞的本中。”

趙四的臉越來越慘白。

“趙掌柜，我看不是什麼本太高，而是你故意做假賬在這糊弄我吧！”猛地大喝一聲。

趙四從來沒有跟顧長安提起過自己的名字，是怎麼知道自己姓什麼的？

他打了個寒。

電火石間突然靈一閃，不敢置信地看向顧長安，難不早就猜到自己會做假賬，剛剛的一切不過都是陪著他在這演戲罷了！

恐懼彌漫到了骨子里，趙四一步一步抖地后退。

他突然轉全速朝院外跑。

只要現在趕回去銷毀那批新織錦，一切就還有轉機！這樣死無對證，顧長安就拿自己沒辦法了！

芍藥見狀，連忙擋住他。

“給我讓開！”趙四一把推開芍藥，不顧一切地朝前面沖。

咻咻！

一聲碎空而來，趙四突然覺腳腕一痛，撕裂般的痛苦瞬間席卷，他慘一聲直接趴在地上，低頭看過去差點直接嚇暈過去。

是匕首！

剛剛從后面飛過來一柄匕首直接進了他的腳腕！

而那個方向，只有顧長安！

趙四面無，手指摳著地面拼命地往前爬，移一寸距離都沒有，就聽到了后傳來的腳步聲，下一瞬他的背就被繡花鞋狠狠踩住。

口被碾在地上，他窒息地難，腳上還痛，被這樣折磨，慘聲卻只能卡在嚨里。

“趙掌柜想去哪啊？”腳下狠狠一踩，頭頂有人笑瞇瞇地道。

“饒、饒……命……”

趙四從嚨里出幾個字眼。

顧長安松了腳，卻低下子，手抓起他的頭發，將人直接扯到的面前，“趙掌柜現在肯跟我說實話了嗎？”

“……”

剛剛才還苦苦求饒的趙四，頓時抿了。

顧長安瞧著趙四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臉，由衷地嘆息道:“趙掌柜可真是衷心啊，都這個時候還要護著自己的主子。”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跟白羽羅在私吞織金堂的錢吧？”

這輕飄飄的話嚇得趙四快要魂飛魄散，目與顧長安對視

的時候，他仿佛全都被惡鬼吞噬了一樣，驚地吐出幾個字，“你、你怎麼……”

“莫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趙四連恐懼的聲音都被淹沒在嚨里，顧長安松手的時候，好心幫他把腳腕上的匕首拔了下來。

“啊——”

瞪得眼睛都快掉出來，眼白里全是分明的。

看著他在地上疼著打滾的樣子，顧長安道:“你應該很清楚，聯合外人私吞鋪子的錢，在律法中可是大罪，讓你掉腦袋也不為過，但我現在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就看你抓不抓得住了。”

只是被匕首扎一下就痛不生，要是到了牢里，獄卒的那些狠厲刑罰，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趙四不想死，忍著的疼痛，不停地給顧長安磕頭:“小姐想讓我做什麼？”

顧長安笑了笑道:“芙蓉園你應該不陌生吧。”

趙四恍然點了點頭，他去過那麼多次，肯定不陌生。

“那走吧，去芙蓉園。”

．

此時的芙蓉園，白羽羅跟顧薇還沉浸在得意中。

顧薇道:“娘，只要等趙掌柜一請辭，我們是不是就能辦起自己的綢緞鋪了？”

白羽羅點頭道:“當然。不止如此，現在織金堂庫房里有一大批的次品，只要趙四請辭，他就會把其他沒問題的織錦全部銷毀，到時候織工也跟著走了，顧長安不止錢也沒有，連織錦也沒了！這個織金堂，只能用次品去招搖撞騙！”

“如果真的敢銷售次品的話，那宮里的人第一個不會放過！”顧薇笑容舒展，從來沒有什麼時刻能比現在更讓人高興。

白羽羅笑著應了一聲，還沒高興太久，屋外突然傳來人的慘聲，笑容頓時僵在了邊。

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不解。

待兩人出來，看到被仍在院中央的人，都不約而同嚇得尖。

“這是怎麼回事？”白羽羅抖地指著那個人，一眼就認出來是趙四，他怎麼會傷這樣了！

接著院，一道氣勢如虹的聲音響起，“給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