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一頁奏摺,因這大臣字跡有些潦草,蒼懷霄直接翻了過去,一個字都不想看了。
「這是誰送上來了!沒有審過麼!這種字讓朕怎麼看!」
江德年連忙拿起來,「定是那些人沒注意,回頭我再代幾遍。陛下,都三更了,不如先休息吧?明日您還要上早朝呢。」
蒼懷霄心裏有一把火在燒,他不耐煩地擺擺手,「睡不著。」
「要不要玉太醫過來看看?之前太醫調的安睡丸好像還有,要不奴才去找出來?」江德年謹慎地問。
蒼懷霄想了想,「不用。」
他自知睡不著是因為心裏記掛著事,吃藥也沒有用。
江德年憂心忡忡地站在一旁,這不睡覺怎麼行啊,鐵打的人也熬不住啊!陛下還每日理這麼多事……
但江德年看蒼懷霄的臉,終究還是沒說什麼,只出去人去看看王爺那邊怎麼樣了。
三更一過,派去打聽的人回來了,跌跌撞撞地衝進武英殿,差點一頭撞在柱子上。
幸好江德年就在門口,看見那人衝進來,下意識地手撈了他一把。
「看清楚了再跑!」
那人看見江德年的臉,差點一,勉強穩住心神,戰戰兢兢地看著江德年說,「公公,王爺……王爺沒了。」
江德年比他冷靜多了,只是頓了頓,點點頭。
「公公,這怎麼跟陛下說啊?」那人抱著頭,不敢想像陛下知道了這個消息該有多……
江德年瞥他一眼,啐了一口,「瞧你那點出息。你以為陛下跟你似的經不住一點事啊。」
他轉進去告訴蒼懷霄。
「陛下。「
蒼懷霄似乎是有所覺,放下筆,正看他。
江德年輕聲說,「王爺沒了。」
「……」蒼懷霄嚨了,卻沒有說一個字。
江德年看他臉沒有一變化,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
「傳下去,明日早朝不上了。」蒼懷霄一出聲,聲音啞得不樣子。
江德年連忙點頭,「是。陛下,要不要現在去看看王爺?」
「嗯。」
蒼懷霄起朝門外走去,才走了兩步就被腳下的臺階拌了個踉蹌。
「陛下——」江德年連忙衝上前扶他,卻被他推開。
蒼懷霄眼角一垂,掩住眼裏的落寞,「朕沒事。」
「陛下,您剛剛差點兒就摔倒了啊。怎麼會沒事呢。」江德年非要去請玉銘來,蒼懷霄不允。
現在他只想去看蒼承年。
江德年見勸不他,只好放棄,又問:「陛下,那要不要跟娘娘說一聲?」
肯定要通知樓婉的,只是時間的先後罷了。
蒼懷霄本要趕去看蒼承年,但是江德年提醒他了,還得跟樓婉說一聲。
這幾日樓婉都在武英殿住著,他直接走到後殿,便能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團。
他的心得到了一些安,緩步上前,走到床邊坐下。
似乎是察覺到他來了,樓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糯糯地喊他:「陛下,你來休息啦。」
往裏挪了挪,示意蒼懷霄趕躺上來。蒼懷霄卻握住的手,盡量用冷靜的聲音說:「三哥沒了。」
樓婉的瞌睡一下就沒了,三兩下爬起來,盯著蒼懷霄看。
蒼懷霄想給一個微笑,卻只是扯了扯角,沒能扯出一個笑容。
樓婉一下撲在他上,摟著他的脖子,一下下拍著他的背,聲安他:「陛下,你別難過。王爺這段時間這麼痛苦,他現在死了......對他而言也是一場解。「
蒼懷霄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乍一聽蒼承年去世的消息,一時難以接。
樓婉卻聽出他聲音里的抖,地抱著他的,想要渡一些溫暖給他。
「天還早,你再睡一會兒。」
樓婉問他,「那你呢?」
「我去看三哥——」
蒼懷霄拍拍的手臂,示意可以放開了,樓婉卻不肯。
「我不睡了,睡不著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王爺。」樓婉一邊說一邊翻下床。
蒼懷霄心疼天還不亮就要起來,抓著的胳膊不讓。
「還不到你平日起來的時候,你再多睡會兒。等天亮了朕再讓江德年過來接你。」
「不,我也睡不著了。」樓婉掙他的手臂,非要坐起來。
蒼懷霄拗不過,著加了好幾件服才跟一起出去。
外面天微量,四周都於一種難以言喻的黑暗中,人看了就不舒服。
蒼懷霄和樓婉沉默地走了一路,到蒼承年住的宮外,就看見了躊躇的玉銘。
許是正在自責為什麼沒能治好蒼承年,玉銘的緒十分低落,正垂頭喪氣地站在門口。
「玉太醫。」
樓婉率先和他打招呼,玉銘轉頭一看,看見和蒼懷霄一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娘娘。」玉銘的聲音還有幾分揮之不去的悲傷,他哽咽道,「你們也是知道了王爺的死訊吧。」
樓婉知他自責,拍拍他的肩膀,「我們都知道你儘力了。」
「是我醫還不,否則我一定能把王爺救回來的。王爺那麼好的一個人,年紀輕輕就這麼死了……」玉銘背過去抹了一把眼睛,難以接這個事。
樓婉知道蒼懷霄急著進去見蒼承年,對蒼懷霄擺擺手,「陛下,您先進去看王爺吧。我和玉太醫聊一會兒。」
蒼懷霄不放心,拉著樓婉和玉銘進去,找了個暖和的地方,讓樓婉和玉銘聊。「你們要聊就在這裏聊。」
樓婉點點頭,輕輕推他一把,「快去吧,好好跟王爺道個別。」
蒼懷霄的心又沉重了幾分,快步往裏走。
玉銘吸吸鼻子,故作堅強道,「娘娘,其實我沒那麼脆弱。我能接這個事的,你不必安我。」
「我當然知道你沒那麼脆弱。」樓婉笑了笑,「這段時間你有多麼用心治王爺,我們都看得出來。」
玉銘心裏還是很難,「娘娘,您說怎麼這麼不公平呢?王爺這麼好的人,為什麼不能長命百歲。反而這麼早就死了?」
樓婉嘆了口氣,看著漆黑的夜空,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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