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斐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越是這樣的時刻，越不能被黑人牽著鼻子走。

但又得盡快做出答復，否則在此地拖延的時間越久，對他們便越不利。

冬青看著，眼眶之中慢慢地攢滿了淚水。

嗤！是兵刃的聲音。

在眾人將目都聚焦在黑人與杜孤庭的對峙時，冬青驀然道：“看我毒藥！”

用另外一只手試圖撒毒，卻被黑人不耐煩的制住，他可是個資歷深厚的殺手，在制住的同時還握了劍，保證它穩穩的橫在的脖頸之上，不讓有任何逃的機會。

然而，冬青卻毅然決然地撞向了刀刃。

黑人一愣，萬萬沒有想到這看起來稚的，竟然會有如此決心，但除了驚訝之外，他心中更多的是慌，這是他的手中唯一的把柄，若是死了，賢王絕對不會放過他！

他下意識地將刀往外收，杜孤庭眸一厲，重重地將他擊飛，而與此同時，他攬著冬青的那只手，也突然被數飛針刺中道，強烈的麻痹使他再也抓不住懷中的人，只能任由冬青重重往下墜落！

“冬青！”楚斐然不顧邊危機四伏，飛而去，將接進自己的懷中。

梳著雙環髻的落進的懷抱之中，聞著悉的藥香，如同找到了可以依賴的港灣，深藏在心中的弱與委屈瞬間釋放。

“斐然！”青的眉眼中滿是害怕恐懼，用自己完好的那只手，花最后的力氣，地抓住楚斐然的手臂，這才忍不住哭出聲來，“我怕，我好怕……”

的聲帶被割傷，發出的聲音含糊風，可見在說話之時會有多麼的疼痛，可上所到的巨大痛苦，卻還是令不由自主地哭喊著。

“不怕，我在呢。”看著小姑娘頸間不斷涌出的鮮，楚斐然顧不上酸楚，神冷靜得可怕。

傷口被完全割開太過嚴重，必須立刻止。

可無論用什麼藥，都無法徹底止住。

“王妃，咱們必須立刻出發。”

恍惚不知過了多久，在催促聲中，環著冬青，隨隊伍策馬而行。

用了麻沸散后，冬青的神漸漸平靜，的頸間綁著白的襯，那是楚斐然親手撕下給包扎的。

只是，如今那雪白的布條已被染紅，正不住地滲出來。

隊伍已突破重圍，在夜中疾奔，杜孤庭奪了新的馬匹，與并行。

呼呼風聲里，東六擔憂問道：“王爺，不如還是讓冬青坐我馬上吧？王妃如今看著很不對。”

杜孤庭搖了搖頭，說不出別的話。

冬青只是個普通人，了這樣的傷，恐怕活不了。

即使要救也只能去尋得救命名藥，可兩人都在逃亡的路上，何來靈藥？

戰場之上，多得是這樣的生離死別，他也曾看著自己生死相托的戰友，一個個死去。

而斐然，也注定要經歷這樣的過程。

風聲寂寂，楚斐然覺到懷中抱著的軀越來越涼，喚道：“冬青！”

冬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下意識的想要發出聲音，卻說不出什麼話。

楚斐然垂首看，只見開合，眼中竟然帶著笑意，依稀說的是：“下輩子，咱們做親姐妹，好不好？”

失過多讓的臉灰敗，亦學過醫，然知道自己已經沒救。

但卻沒有了剛開始的痛苦，只是依賴般的，將頭靠向楚斐然的懷里。

這懷抱溫暖，散發著淡淡的藥香氣，仿佛能夠驅散一切的不安、卑微與恐懼。

這是在這世上過的最有安全的地方，記得在賢王府的時候，姑娘總是跟躲在同一個被窩里，有時給講故事，有時輕輕的給唱歌。

只因怕黑。

是孤兒，從沒有親人，斐然就是唯一親近的人。

其實，早就知道，斐然不是從前的那位王妃。

親眼看著斐然復活，日日與接，自然知道與之前的王妃一點也不一樣。

是鬼魂嗎？還是怪？

其實不怕黑，下人哪有資格這麼氣呢？只是怕斐然會狂大發，像畫本子里面的鬼魂妖怪一樣，挖出的心肝來吃，所以才在晚上來臨時怕得瑟瑟發抖。

也曾想過要向其他人告發此事，結果最后不但與妖怪做了姐妹，還為這妖怪而死。

這可能就是書上說的造化弄人吧！

想到這里，艱難地勾起角，這個世上也只有妖怪才會想著讓下人讀書。

其實，還算幸運的！若是旁人，死前可沒有什麼麻沸散止疼。

只可惜，沒能親口告訴斐然，冬青雖然是個小丫頭，可一點都不笨。

能識字，會畫畫，被挾持的時候，也會勇敢地撞刀自殺，在撞刀之前，還知道要先激怒黑人，防止黑人攔住呢。

死前的那一刻顯得尤為漫長，卻又仿佛只在短短瞬間，在聽見楚斐然的回答之前，便閉上了眼睛。

困……太困了……

杜孤庭遞來手帕時，楚斐然仍在怔怔出神，馬兒疾奔之中，拽韁繩，無意識地做著驅馬的作，仿佛一沒有靈魂，只知道機械作的軀殼。

“淚吧。”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楚斐然胡地用袖拭去冰涼的淚珠，腹中的小生命輕輕的踢了踢，仿佛是在安。

“你把冬青教得很好。”杜孤庭從不曾安過別人，有些笨拙地安道，“乖巧可，在戰場時，又不輸任何一位將士，待回北境之后，咱們好好為置辦后事，把跟阿璟葬在一。”

“我沒事。”閉了閉眼，眼神冷靜得可怕，“你不必擔心我，安冬青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傷害的那些人債償！”

杜孤庭嗯了一聲，久久沉默之后，又道：“斐然，別難過，大師兄他們在等你回家。”

迎著蕭冷的夜風，楚斐然張了張口，淚水再度落下。

尚且有師兄，有摯友，有人。

可懷中的這個小姑娘，卻什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