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人小鬼大

蘇儀一抬頭，兩人目相接，氣氛頓時奇異起來。

啪嗒啪嗒。

大皇子興沖沖地從門外跑進來，腳步輕盈，進門看到皇上看蘇儀的眼神，頓時愣在原地。

蘇儀有些尷尬，正要招呼大皇子過來，只見大皇子倒退著朝外躲去。

「噓！父皇和蘇姑姑在裏面，你們都不許吵！」

蘇儀臉更紅了。

皇上下微抬，慢悠悠地看蘇儀，看到白.皙面容上染上紅霞，心中格外暢快。

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人小鬼大，誰敢吵？最吵的就是他。」

蘇儀低頭不語，皇上見好就收。

他從座中站起，「明日出宮，你跟著大皇子一起去，還可再帶兩個人，你看著辦吧。」

說罷便起離開。

大皇子正在外頭命人不許說話不許進屋，唯恐旁人打擾了皇上和蘇儀，沒想到皇上這麼快就走了。

他跑進書房，「蘇姑姑，父皇說什麼了？」

蘇儀道：「皇上說讓我陪著大皇子一道出宮，還可以再帶兩個人，小紀子不得要去，還有一個大皇子覺得帶誰好？」

大皇子歪著腦袋想了想，「帶淑芽吧，不然誰伺候你？」

……

皇上要帶大皇子出宮的消息傳到後宮，賢妃憤憤地把二皇子邊的人來，明著暗著敲打了一番。

「本宮讓你們好好帶著二皇子種稻，你們也告訴本宮二皇子的稻田比大皇子的更好，為什麼皇上帶大皇子去而不是二皇子？」

宮人心中為難，二皇子的稻好是好，可不是他自己種的，都是奴才們幫著種的。

皇上那麼耳聰目明的一個人，想想也知道二皇子那麼乾淨，怎麼可能親自下田種稻？

三皇子的也是一樣，算起來可不就是大皇子種的稻最好了麼？

人家種出來的品相一般，可卻是實打實的自己種的，聽說大皇子秧的時候還有奴才站在一邊看熱鬧的，這怎麼能比？

實話不能說，他們只好想了個託辭回復賢妃，「回娘娘，皇上的話或許只是個託辭。您想啊，宮外又不安全又不舒服，大皇子年紀最長，強健，自然該帶他去。咱們二皇子要是出宮磕著著了，那可怎麼好？」

「是啊娘娘，皇上一定是心疼咱們二皇子，才會帶大皇子出門的。大皇子從小沒有生母在旁疼，胡打海摔慣了才吃得了宮外的苦。」

提到這話，賢妃將信將疑，面緩和了些許。

皇上若真要帶二皇子出門，不得也要擔心一番，不如不帶出門的好。

氣得是二皇子被大皇子比了下去，顯見得二皇子種稻學的不如大皇子強，這口氣咽不下去。

「也罷，你們回去好好督促二皇子讀書。讀書才是正經事，什麼種地澆水的，難登大雅之堂，皇上不過一時興起為之，想來以後不會有這種事了。」

宮人們忙道：「是，二皇子的學業一向比大皇子強，娘娘就放心吧。」

皇后那邊聽到消息頗為失落，愣愣地坐在燈前，好半晌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皇上出巡的東西都收拾好沒有？」

翠瑤上前道：「都收拾好了，有務府打點著呢，娘娘就別心了。倒是皇上說要帶種稻種得最好的皇子出行，竟然沒帶三皇子，娘娘失嗎？」

「本宮怎麼會失呢？」

皇后輕聲道：「三皇子年紀尚小，比不過大皇子和二皇子是應該的，等他長大些再說。就算長大后還是比不過他們，只要他平安健康，本宮也就滿足了。」

三皇子年弱，皇後為人母頭一件要的事，便是在乎他的健康，餘下的事只能往後靠了。

又道：「比起讓二皇子拔得頭籌，還是大皇子跟皇上出宮來得好。」

翠瑤眉頭微蹙，細想皇后這話，終於有所頓悟。

「大皇子為再尊貴，到底沒了生母，總比二皇子得意，讓賢妃威脅到娘娘要好……」

次日一早，蘇儀和淑芽、小紀子隨大皇子出宮，儀杖跟在皇上的儀杖後頭。

這一次出宮比蘇儀想像中的陣仗要大，除了皇上和大皇子，還有若干朝臣和武將。

加上隨行保衛的侍衛，還有太醫和各大臣帶的隨扈，數百人的隊伍浩浩。

大皇子打從坐在馬車上，屁就沒有停過，興地扭來扭去，腦袋集中在車窗的範圍。

「蘇姑姑你看啊，那是什麼鳥！」

清晨的朝霞緋紅，京郊水田裏飛過一隻白鷺，大皇子喜得拍掌，「這就是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

還真有點像，可惜眼前是朝霞而不是落霞，春水而非秋水。

蘇儀指著馬車外道：「大皇子，您看外面的水田，和咱們在宮裏造的那個像不像？」

大皇子仔細一看，田裏乎乎的，不過看起來水沒有他們在宮裏弄的田多，便問蘇儀為什麼。

蘇儀道：「因為乾旱。河間乾旱，京城倒不至於產生旱災，只是同往年水草的景象比不了。」

大皇子拍掌大笑，「元韜那個小子還以為稻苗要種在旱地里呢，還說什麼先種再澆水，只怕他都不知道水田是什麼東西！」

從前大皇子也不知道水田是什麼東西，只是聽蘇儀和小紀子他們說，稻苗種的地要保證一直有水，和種樹種花的地不同，他才有些印象。

如今真正見到水田，雖然田裏水不多，他還是很興，心裏想著回去如何與二皇子他們炫耀。

隨著二皇子車架的便是朝中親貴大臣的車架，孩子稚氣的笑聲傳出馬車，後頭騎馬的幾位大臣跟著呵呵笑。

一個穿紅補服的大臣朝旁紫補服的大臣道：「國舅爺，是大皇子的笑聲吧？」被稱為國舅爺的人拱拱手，他也很久沒見到大皇子了，不過料想大皇子的車架里也不會有別的孩子，便道：「是啊，我們大皇子一向活潑。」

此人正是威遠侯江肅，先皇后一母同胞的弟弟，大皇子的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