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孫氏的滿心憂愁，孫惠姐覺得自己掉到罐裏。

雖然進門為妾低人一等，但在這狀元府裏，孫氏是主母最大的，進門之後就了第二大。孫氏免規矩，並不用早晚侍侯，對也十分疼。蘇玄秋更是不必說，隻要回來就歇屋裏。

蘇家有錢，孫氏也不是刻薄的主母，對格外寬厚。月錢，服，首飾，想吃什麽隻管吩咐廚房，錦食，又有夫婿疼，這種生活比之在孫家天天做針線做到三更天，實在是在天上了。

“姨娘，角門有個小丫頭，說是孫五夫人打發來傳話的。”婆子進門回話。

孫惠姐正挑著服，滿廂的新，祖父大壽，定要穿的漂漂亮亮，讓以前欺負的姐妹們看看，便道：“喚進來。”

祖父過大壽，嫡母此時派丫頭過來，肯定是要來錢的。

手上現銀並不多，隻有每月月例，不過在蘇府是花不著現銀的，月例一直存在手上，十幾兩銀子還是給的起的。

稍等片刻，婆子進人進來，不等孫惠姐看清是誰，小丫頭哭著撲了進去，喊著道：“姑姑救我。”

孫惠姐駭的呆住了，細看那丫頭樣貌，竟然是孫貞娘。

孫貞娘是大房的庶孫，孫氏大哥的兒，雖然與孫惠姐差著輩份，兩人卻是年齡相仿，又素來親厚。

孫氏的大嫂孫大又是個極厲害的婦人，對庶出極其嚴格。孫貞娘跟一樣，既沒有讀過書，更沒有福，每天做針線全做到三更天。

“貞娘，你怎麽來了。”孫惠姐扶著孫貞娘起，“怎麽還穿這樣。”

孫貞娘打扮梳著丫頭的丸子頭，上穿著青肩甲，正是定遠侯府丫頭的標準打扮。

“我為了見姑姑，隻得如此打扮了。”孫貞娘哭泣說著。

定遠侯府七八糟，換了服就出來了。獨自上街找到狀元府邸，角門的人聽說是孫家的下人，倒是沒有難為，直接帶進來了。

孫惠姐扶著孫貞娘到裏麵榻上坐下來，又命丫頭倒茶，道：“你先別哭，到底是什麽事？”

“大要將我背到江南商戶去，那家許了一萬銀子聘禮，嫁妝也有婆家出。到時候就扣下聘禮，一頂花轎送到江南，再不管我的死活。”孫貞娘哭泣說著。

“啊？”孫惠姐聽得大驚，“大這是要把你賣掉啊。”

扣下聘禮，送到江南去，這就是活的賣兒。在高門大戶裏十分讓人不恥，但定遠侯府現在這樣，飯都吃不上了，哪裏還要臉。

“昨天男方派人來相看的，說過幾日就把我嫁出去。”孫貞娘說著，拉著孫惠姐的手道：“姑姑，姑姑，這個家裏隻有你疼我，你一定要救我啊。”

孫惠姐被孫貞娘哭的沒了主意，本來就不是聰明之輩，道：“我，我有什麽辦法，大是你的嫡母……不然你去告訴大夫人，是你的祖母，定會為你做主的。”

嫡母做主的親事，也隻有祖母能夠否決了。印象裏孫大夫人不算刻薄，孫貞娘雖然是庶出，到底是的親孫。

“不中用的。”孫貞娘搖頭哭著，“大跟大夫人說家境艱難，孩兒實在太多了。要是全部麵出嫁肯定是不行，還說江南許多商戶為了提升自家門第，願意買媳婦。還說我長的漂亮，才能賣這樣的價錢。以後姐妹們都要如此”

孫惠姐頓時傻眼了，不由說著道：“怎麽會這樣……”

大這也太不要臉了，公然把庶標價賣了。

孫貞娘哭著道：“說是親孫，但家裏孫子孫實在太多了，大夫人連嫡出的孫都顧不了，如何還會管我。”

單是大房裏，爺們就六個，全是孫大夫人所出。六個爺們又娶妻生子，孫子孫二十幾個，孫大夫人哪裏顧的來。

“這……這要如何是好。”孫惠姐更沒主意了。

孫貞娘哭著道：“我今年才十三歲，還未行過及笄之禮，大就急不可待的把我嫁出去，實在是……嗚，嗚……”

“貞娘，這……”孫惠姐聽得也是滿心焦急，看孫貞娘哭的傷心，不由的也跟著哭了起來。

在定遠侯府這些年，隻與孫貞娘好。說是姑侄，其實更是像姐妹一樣相依為命。有幾次生病實在做不出繡活來，都是孫貞娘幫忙的。

“姑姑，你幫我買包毒藥吧，讓我死了吧。”孫貞娘哭著，那架式恨不得一頭撞死。

“別胡說，你還小呢，什麽死不死的。”孫惠姐說著，想了想道：“不如你去求姐姐，是你親大姑，定然會為你做主的。”

孫氏嫁的好，又是出閣了的姑，要是出頭，孫大肯定賣這個麵子。

孫貞娘連連搖搖頭，道：“不中用的，我派丫頭過來送過信，大姑隻讓我聽從嫡母吩咐。”

“那要怎麽辦……”孫惠姐茫然問著。

孫貞娘看哭的差不多了，把孫惠姐徹底哄住了，這才哽咽道：“我想著，要是能訂下一門好親事，就是大也沒辦法了。”

“訂親？”孫惠姐一臉茫然，道：“要跟誰訂啊？”

孫貞娘道：“我聽到大跟大爺商議，要想荷娘訂給蘇家三爺。”

孫荷娘是大房嫡孫，大的親生兒，跟同年，也是十三歲。

“三爺，你是說蘇哲？”孫惠姐聽得一怔，道：“不能吧，老爺說過三爺的婚事要由他做主，而且年後三爺就要跟老師出門遊學。”

孫貞娘卻是道：“我聽得真真的，再不會錯的。連荷娘都是知道的，府裏都開始準備嫁妝了。”

孫惠姐還是覺得不太可能，道：“三爺素來不與這邊親近，一直養在蘇太君邊的，他的婚事……”隻怕不到孫氏做主。

“大姑姑是嫡母，隻要同意了這門親事，與孫家把親事做定換了庚。就是姑父知道了，也不好因為一個庶子的親事駁了嫡妻的麵子。”孫貞娘說著。

“這麽說也是。”孫惠姐覺得有理。

雖然蘇玄秋叮囑過，但要是孫氏背著，是把親事訂下來。到時候請了，了庚，那就是板上釘釘了。

在看來，就是事後蘇玄秋知道了，雖然會生氣，但是他行事素來很溫和，連大聲斥責的事都沒做過，也不會把孫氏怎麽樣的。

這門親事，也就能水道渠了。

“我想著，我要是能與蘇三爺訂親，大也就不敢把我怎麽樣了。”孫貞娘這才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孫大給安排的親事是真的，是真打算收了一萬銀子把家到江南商戶去。但是進門就要死，那就是裝的。

至於孫荷娘和蘇哲的婚事，也隻是以前聽婆子們說起過，現在好像沒人提這事了。不過不管有沒有人提，這事總是有影的下人才會說。

“與蘇三爺訂親？”孫惠姐隻覺得異想天開，不由的看著孫貞娘道：“這是大給自己親閨挑的親事，怎麽會讓給你。”

孫貞娘恨恨的道：“才不會管我死活，隻想把我賣銀子。姑姑，我也是想認命的，但是這命……我實在沒法認啊。我才十三歲大就任由人相看了娶走，隻為那一萬兩銀子。”

說到這裏，孫貞娘又哭了起來。

是真心覺得委屈，憑什麽孫大的親生兒就能有厚的嫁妝，與蘇三爺這樣的好男兒議親。就要被隨便相看，然後隨意抬走。

孫惠姐不說話了，隻是問孫貞娘：“那你心裏可有主意。”

“我都沒想過讓讓，我想要，我就去搶。”孫貞娘聲音中滿是恨意。

可不是孫惠姐，任由嫡母圓扁了，最後給姐夫當了妾室。

要嫁的好，還得是正室。

孫惠姐臉頓時變了，道：“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孫貞娘也不再瞞，當即在孫惠姐耳邊耳語一番。

孫惠姐聽得又是驚又慌，越發沒有主意了，隻是怔怔看著孫惠姐。

“大姑姑隻想在娘家給庶子挑個媳婦而己，是我或者荷娘於都沒有差別的。”孫貞娘說著，“相反的，要是孫家兒出了事，就是為了自己的臉麵，也得促親事。”

孫惠姐仍然覺得踹踹不安，道：“但是這事……”

“事鬧出來了，我就是不了正室，也會被送進門當妾，總不會被嫡母隨意賣掉。”孫貞娘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看著孫惠姐道：“看看小姑姑你現在的日子，我願在蘇家當妾。”

孫惠姐心思活起來，要是孫貞娘說要當妻，圖的太大萬萬不敢答應的。

但現在孫貞娘隻說要當妾，這倒是無所謂的。而且孫貞娘進了門，與做伴，也是一件好事。

孫貞娘看孫惠姐心思活了，起對著孫惠姐跪了起來，哭著道：“小姑姑，你一定要救救我。”

與早就娶妻的蘇玄秋不，蘇哲可是未婚。又是孫氏的娘家侄，孫氏為了臉麵，隻怕也會讓蘇哲娶為妻。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