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蘇流螢向樓樾決絕提出了斷一切關係後,樓樾一時間到巨大的打擊,然後在長信宮看到蘇流螢故意給樓皇后泡了一杯滾燙的茶水後,明顯的覺到了對姑母的敵意。
也是從那一刻起,冷靜下來的他心裡瞬間明白過來,在瓊妃小院的那段時間裡,蘇流螢必定是查到了瓊妃之死與自己的姑母有關,所以纔會突然狠下心來與自己斬斷一切關係。
其實,從得知蘇流螢的阿孃就是瓊妃娘娘開始,再加上瓊妃與姑母相同的佛珠,他的心裡也已開始對姑母產生懷疑……
如今得知當日在別苑裡要蘇流螢命的白果、還有之前保護刺客頭領的四位影衛都是到樓皇后的指使,一切真相都浮出了水面!
是了,樓家的影衛除了聽命於他,也會幫父親與姑母辦事,他之前竟是沒想到……
還有白果,能瞞過自己的耳目將人悄然安排進樓家的,也只有姑母了!
他不願意面對也不得不面對殘忍的事實——原來,從寧嬪小產到安國寺下面的刺殺還有陳妃的死,甚至瓊妃之死,全是姑母做下的……
一切證據確鑿,樓樾再不願意面對也不得不承這個巨大的打擊!
冷汗涔涔而下,樓樾眸灰暗,全僵的呆呆坐著——
眼前時而出現姑母溫良可親的模樣,時而是瓊妃中十七箭慘死的慘狀,還有蘇流螢傷痛絕到活不下去的可憐樣子……
自己都接不了這個事實,何況是。
而更是因爲知道了一切,知道與姑母不共戴天的仇恨,纔會痛下狠心的要與自己斷絕一切關係!
他心如麻、全冰冷徹骨,更是絕的想到,或許瓊妃十九年前的暴病離宮,也是姑母做下的。而這當中,他的父親,還有整個安王府的勢力又在其中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雖然這一切他都未參與其中,但他終歸是樓家人,蘇流螢在恨樓家的同時,一定也將他恨上了……
無盡的絕涌上心頭,樓樾悲愴的想,那怕他對蘇流螢再不願意放手,他與之間真的如所說,絕無可能了!
第二日的朝堂上,慧帝親封樓樾爲定國大將軍,賜虎符率軍伐鮮。
消息傳到永坤宮時,樓皇后歡喜無盡,心中的憂慮徹底打消,連腳踝上的崴傷還有手上的燙傷都不覺得痛了。
從昨日蘇流螢曝出綠沫和紫檀佛珠後,不樓皇后惴惴不安,瓔珞更是因爲辦砸了事,一面害怕,一面擔心樓皇后對自己失了。所以陡然聽到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迭聲歡喜的討好道:“娘娘,世子爺皇上如此重拿了兵權,如此,太子爺的位置已是固若金湯,再無人可以撼他。娘娘這下子真的可以高枕無憂了。等太子爺登基,您就是太后。到時,那些個賤人,想怎麼死就讓們怎麼死!”
樓皇后也是萬萬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樓樾能拿到兵權。有了兵權,如此,皇位江山已是太子的囊中之,其他人休想再沾染。
寧嬪解以來樓皇后心裡的抑慌在這一刻煙消雲散,臉上出歡喜的笑臉,語氣裡難掩得意道:“北鮮歷來與大庸爲敵。這些年邊關小戰不斷,而如今西邊的胡狄崛起,三個大國呈三足鼎力之勢。”
“陛下有意在此時給北鮮一個下馬威,以此來鎮住日漸強大的胡狄以及周圍蠢蠢的小國,所以此戰只能贏不能輸,非同小可,必定要挑一個能徵會戰的大將帶領全軍主持大局!”
“而這個叱吒風雲的大將,除了我家樾兒,無人可以擔任!”
樓樾被封爲大庸第一世子爺,不是因爲他顯赫的世,更是因爲他戰無不勝的戰績。
而樓皇后對他的看重和寵,也不是因爲他是樓家一脈單傳的侄子,更是因爲樓樾的能力。
如今樓樾不負所的了定國大將軍,手握兵權,樓皇后如何不喜歡!
顧不得手上的傷痛,樓皇后親自去到小廚房做了飯菜,召樓樾來永坤宮用膳。
樓樾如期而至,然而樓皇后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卻是大吃一驚!
他的臉蒼白無,竟是消瘦了許多。而且神也是分外的冷漠鬱,沒有半點被封大將軍的歡喜。
見他憔悴的樣子,樓皇后心疼不已,一邊幫他挾菜,一邊問他是不是不舒服?
看著對他一臉關懷的樓皇后,樓樾心裡五味雜陳,本不敢想像面前和藹可親的姑母會是他苦苦追查的真兇!
再味的山珍海味吃到裡都品不出味道,樓樾的心裡裡除了苦味,已是嘗不到其他的滋味——
母親在他年時出家,姑母像他的母親般對他諸多關,他做不到大義滅親,將姑母送上斷頭臺。
可是,如果他不這樣做,蘇流螢永遠不會原諒他,不會原諒他們樓家。
還有那麼多死去的無辜的人,瓊妃、陳妃、寧嬪的孩子、樓家的影衛和刺客……那麼多條鮮活的生命死在姑母的手裡,他明明知道真相卻要爲包庇,他的良心從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已痛苦難安……
可是,如果他揭發出一切,姑母必死無疑,而整個樓家人都要到誅連……
心口被狠狠堵住窒息到難,一向鎮定的他卻是手一抖,手中的玉著‘叭嗒’一聲掉到了桌下。
樓皇后終是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眸凝視著他,關懷問道:“樾兒怎麼了?可是有心事?”
樓樾想親口問樓皇后要一個答案,問,那些殘忍的謀是不是做的?
話到邊終是嚥下,他悶頭喝乾面前的酒,收斂起眸底的冷意,勾脣笑道:“無事,只是好久沒上戰場,過慣了安逸的日子,陛下陡然給我這樣一個差事,有些突然!”
他無謂的態度讓樓皇后心裡一驚,連忙道:“別怪姑母提醒你,此戰非同小可,只可贏不可敗,萬萬不可掉以輕心小覷了!”
樓樾頷首應下,淡淡道:“此去則一個月,多則半年,王府和老夫人還得託付姑母多加照拂。”
見他應下,樓皇后心裡的擔憂打消,知道,只要他認真應對,此戰贏面很大。
爲了打消他出徵的顧慮,樓皇后寬的笑道:“你放心出征,王府和老夫人姑母都會幫你照顧妥當,你放心應對戰事就好……你母親那裡,姑母也會用心,你放心吧……”
樓樾沉聲道:“還有一人……侄子要託付姑母照顧!”
看著他凝重的神,樓皇后心裡一怔,慈笑道:“無事,只要你幫大庸打贏這一場,姑母什麼都依你。”
只要樓樾贏了這一場,太子之位固若金湯,樓皇后再無所求了。
“長信宮的宮蘇流螢,姑母能在侄子征戰期間,保平安嗎?”
如墨的眸靜靜的看著漸漸變的姑母,樓樾心裡落滿冰雪。
瓊妃是在救蘇流螢的時候死在箭之下,還有之前別苑裡的白果,樓樾知道,眼前一臉祥和的姑母已對蘇流螢手了。
如今樓家如勢中天,若是沒有自己的暗中保護,姑母要弄死蘇流螢比死一隻螻蟻還簡單。
那怕派了影衛留下來保護,樓樾還是不放心,只有姑母親口答應放過,他才能真正的放心。
眸閃過寒芒,樓皇后怎麼也沒想到,樓樾竟是會提出讓自己保護蘇流螢!
那可是讓夜夜噩夢難寐的死敵!
相比寧嬪,如今對而言,蘇流螢對的威脅更大,所以,樓皇后如何願意放過?!
而且讓樓皇后到心慌的是,樓樾提出讓自己保那賤人平安,到底只是單純的讓自己加以照拂,還是他已知道了什麼,知道自己要對那賤人下手了?
眸微睇,樓皇后眸死死的盯著一臉平靜的樓樾,臉上的形容有片刻的僵,語氣微涼道:“如今是寧嬪的人了。有著寧嬪的庇護,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只要姑母護周全,小侄一定爲太子打贏這場戰役!”
樓樾無比堅定的話語讓樓皇后子一震!
拿蘇流螢一人之命,換下此次戰役大捷,還能讓樓樾死心塌地的輔佐太子贏得最後的帝位之爭,卻是太過劃算。
只要他贏了大戰,只要太子順利登基,一個小小的蘇流螢,有何畏懼?!
面容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樓皇后一邊往他碗裡挾菜,一邊笑道:“先前姑母就說過,咱位樓家男兒一向風流,惟獨到了你這裡,卻是出了個癡種!”
“姑母答應你,一定會好好照顧好。等你凱旋歸來,姑母領著親自去十里亭外迎你!”
春日裡的雨水格外的纏綿。
樓樾一路行去,路旁的宮人都駐足恭敬的向他請安。
細雨迷朦,宮人穿著同樣的宮裝,梳著一樣的髮髻,可樓樾還是一眼看到了垂首悄然站在牆角的悉影。
目落下,就再難捨分開。
從知道與自己決別的真正原因後,樓樾抑的再次翻涌上心頭,酸難言。
腳步不由自主的朝走去,走出兩步,想到心裡對樓家的深仇大恨,又默默的卻步……
隔著層層雨簾,蘇流螢還是覺到那道悉的眸,心口一痛,眼淚涌出眼眶……
不敢擡頭去看他,更不敢讓他發現自己臉上的淚水……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聽到邊宮人的議論聲,蘇流螢才從悲痛中回過神來。
怔然擡頭,雨中那道悉的影早已離去。
蘇流螢心口空得難,腦子裡一片空白,耳朵裡卻是嗡嗡響個不停,周邊宮人的議論聲不絕於耳的灌進的耳朵裡。
“聽說三日後的上巳節樓世子也會參加,京城裡的貴們都按捺不住了……”
“樓世子隔了三年再參加上巳節。看來這回是打定主意要娶世子妃了。噯,這回不知道是哪家的子可以得到世子爺的青睞,真是羨慕啊……”
議論聲不斷,穗兒擔心自己的額頭上的傷口沾到水會留下疤痕,一邊拿手小心的擋著,一邊拉著蘇流螢往長信宮走,道:“流螢姐姐快回去吧,這雨越下越大了……”
可蘇流螢卻甩開的手,徑直朝前跑去。
漫天細雨中,怔然的朝著樓樾出宮的方向追去,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一片溼,心裡更是淚水磅礴。
遠遠的看到了樓樾的背影,怯怯停步,不敢讓他發現了。等他走遠,再跟上前去,直到看到他走出宮門,踏上馬車離去……
雨越下越大,癡癡的站在宮門口,渾被澆得溼都捨不得離開。
想著他終是放下自己去接納其他的子。想著他不日就要起徵離開京城,這一去,不知何時可以再見他?想著北鮮此時還萬里冰封,他去到可還得住,會不會像當年那樣,凍得人都認不清?
雖然人人都說他驍勇善戰,可還是擔心他會傷……
心裡涌上無盡的悲痛與擔心,心口窒痛,眼前一片迷濛,卻有一把雨傘突兀的出現,遮住了頭頂的雨簾。
怔懵回頭,卻是林炎一臉擔心的跟在後。
一路追著樓樾過來,而林炎卻一路追著過來……
看著臉上的傷,林炎很痛惜,將傘全部遮在的頭上,道:“春雨冰涼,小心風寒。”
蘇流螢像失去靈魂的木偶,被林炎拉著往回走。直到回到長信宮,林炎擔心,幫把脈時纔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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