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要不……你先口頭答應下來，待事後再與伯父……」

「不，穿袍，我們便是朝廷命，必須要為自己說出口的事負責，否則以後百姓還拿什麼來相信我們？」

沈長安拒絕了徐德明提出來的委曲求全的話語，轉而對沈從濤說道：「爹，我不會去推薦，至於你的事，我也不管了，但家中錢財乃是我一人所掙，你下次要接濟旁人，也請自己去掙。」

「你！」

沈從濤沒想到沈長安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前給他這麼下面子。

同時，沈長安也看向了張廣，「至於你，查出你在服有過多次的賒借銀兩不還的事，現在跟我去京兆尹走一趟吧。」

「你敢！」

這話音剛落下，沈從濤便一把攔在了張廣的面前，說道：「我剛剛已經說了，張兄家境貧寒，他自己都尚且活不下去，談何還賬？你還不許我接濟他，你這是把人往死路上啊！」

「你是我爹，我養著你是應該，他又算什麼？憑什麼要用我的錢來接濟他？另外，你說我把人往死路上？你怕是搞錯了一件事，他的錢是拿去賭了，賭輸了所以沒錢，這才會如此潦倒的，若非你給他送錢了，早在三天前，他就應該被抓去關起來了。」

沈長安冷靜清晰的給沈從濤說道。

聞言，沈從濤徹底的愣住，驚得站在了一旁。

而周圍熱鬧圍觀的人群，也在這時，轟然的議論開來。

儘管他們聲音很低了，但是沈從濤還是有一種被人大呼在臉上的覺，很難堪，很尷尬。

而這一切，全然都是他面前，他的親生兒給予的。

這時，一旁許久沒有出聲的徐德明突然一聲大喝，將張廣在了地上，「剛剛還仗著有人撐腰，故意裝模作樣，如今怎麼想著溜了？」

溜……

本來剛剛就相信了沈長安的人群，如今聽到徐德明的話，更加深信不疑。

「這位老先生，這幾天我看你和張廣走得近，還以為真是他的什麼朋友，就不好意思說，但現在我要告訴你，他真的是個騙子，仗著自己有幾分墨水，騙了好幾家小姐以相許，卻有吃乾淨走人。」

「對，他還經常吃白食。」

「他喜歡賭錢，每次都找人騙，騙到了就去賭的。」

「……」

這些人的聲音，全都在沈從濤的腦海中化作利刃，瘋狂的攪著。

京兆尹的人很快過來，配合著徐德明將張廣抓住，一切事塵埃落定的時候，突然，一聲嘶吼傳來。

「噗！」

沈從濤噴出了一口老，兩眼一翻，儼然就要暈厥過去。

一旁的路人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但人也已經氣若遊了。

沈長安趕上前把脈一看，竟然是氣急攻心，導致脈逆流了。

「沈大人？」

徐德明擔憂的開口。

沈長安搖搖頭，「徐大人，怕是今日我沒辦法和你一起去辦事了。」

「無妨，你先送伯父回去吧。」

「嗯，這個是清單以及預算，你看著選吧，辛苦你了。」

沈長安對徐德明道一聲謝，轉頭讓人去租馬車，一路護著沈從濤回了家。

「這是怎麼了？」

柳氏今日本來出門為沈紫藤準備東西，好讓過幾天回來的時候，能夠直接住下來，卻被人從街上喊回來。

沈長安剛為沈從濤施針，穩定了他的氣，一臉疲憊的對著柳氏說完了今日的事。

聽完了所有的經過後，柳氏卻也沒有站在沈長安這邊，而是搖搖頭說，是做錯了。

「我？」

沈長安不解。

「要不是我說出了張廣的真實份，爹還不知道會給他多錢，買一堆沒有用的破玩意兒，他……」

「安兒，不許這麼說你爹。」

柳氏的語氣攜裹著三分的嚴厲，讓沈長安愣了一下。

這是印象中，柳氏第一次對這麼說話。

「安兒，你想知道你爹為什麼會變這樣嗎？」

「為什麼？」

沈長安也很奇怪和疑。

柳氏嘆了口氣，「那是因為，他不想給你添麻煩，但同時，他也太孤獨了，他沒有朋友，之前都是在家裏整天整天的和自己下棋，或者寫字看書，但這樣的日子，他會煩躁的。」

但是沈從濤也明白，他儘管煩躁，卻也不能主的去招惹旁人，生怕對方來者不善，是沈長安的對頭。

可是人總不能這麼被憋死，故而，沈從濤就只能靠著自己去找朋友。

他為多年，難道沈長安看得出來的，他就真的看不出來？

倒也不是這樣，只不過，他太孤獨了罷了。

柳氏開口說道：「這次的事，我不手，你們父兩個自己解決。」

沈從濤和沈長安之間的矛盾問題，柳氏早就已經看出來了，但是不能手也不能介，如果兩個人怎麼著也不能解決的話，那這個家，遲早得完蛋了。

「娘……我……」

沈長安想要示弱，讓柳氏幫幫。

柳氏一眼看穿，直接對沈長安說道：「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幫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母說話間，丫鬟已經將熬好的葯端了過來。

柳氏接過，遞到沈長安面前，「拿著，端進去。」

「我……」

沈長安遲遲不接。

柳氏果斷的說道：「裏面那是你的父親，固然在你看來，他沒有對你釋放過父，但脈關係在這裏，他也確確實實的為你考慮過，把話說開了，說乾淨，到底如何，我隨你們來。」

說完，柳氏也不管沈長安願不願意，將盛著葯碗的托盤塞到沈長安手裏，葯都被濺得撒了些許出來。

沈長安手足無措，但柳氏是真的不打算幫助了，只能靠自己。

深呼吸一口氣，沈長安朝著房間走去，抬手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聽到了沈從濤傳來的哼哼聲。

沈從濤是極怒之下的脈逆流，有沈長安救治，昏迷的時間並不算久，如今也醒了過來。

不過沈從濤一轉頭，看見端著葯碗走來的沈長安，氣的險些又昏厥過去。

「別暈了，先把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