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當日。

天下會熱鬧非凡，張燈結綵，雖沒有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但紅旗招展、人山人海還是有的。

今天是雄霸簽字售書……

咳咳，今天是雄霸孔慈，和神風堂堂主聶風喜結連理的大好日子，整個天下會皆是喜氣洋洋。

前段時間，聶風領軍在無雙城前閱兵，旌旗所過之，獨孤一方昔日舊部納頭便拜，那個曾經和天下會平起平坐的無雙城，現在了天下會一分舵，令人不勝唏噓。

此時的雄霸當真是如日中天，天下會威風無限，放眼江湖武林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與之比肩的大勢力，即便是世不出的林、武當也專程派人前來祝賀。

除此之外，今天亦有衆多武林名宿和高手到場，這些人對婚禮興趣缺缺，別人的婚禮，新娘子再怎麼如花似玉，新郎再怎麼英俊瀟灑，都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他們來天下會，只爲觀看劍聖和雄霸的驚世一戰。

一個是江湖上權勢聲最高的強者，一個是數十年前仗劍令天下羣雄避而遠之的劍聖，這兩人的對決點十足，無需炒作便引來了全天下的目。

就連某個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拉二胡的頹廢男都知道了這件事，在家拉了半個月的二胡，最終放棄了去現場觀戰的念頭。

意義不大，誰勝誰負不難猜測。

無名。

純路人，有一說一，不吹不黑，無名從客觀的角度，理分析這一戰，願拿手中的二胡打賭，雄霸死定了。

劍聖和雄霸在各自的時代，都是站立在所有武者巔峰的絕世強者，在旁觀者眼中，兩人的武力值不分伯仲，或許有差距，但不會相差太多。

但事實上，差距還是大的，最大的差距在‘環境’上，雄霸的時代比劍聖的時代整整掉了幾個檔次。

至於原因，正是無名一手所爲。

一劍在手，屠戮整個中原武林，殺得人人自危，以一己之力包圍了當時最強的三大家族、七大門派……

那一戰，凡是和無名對招的人，非死即傷。

有劍聖不服，提劍怒懟無名，敗，封劍歸。

此後，中原武林一蹶不振，陷青黃不接的虛弱時期。

可以說，雄霸的崛起，除了他本有梟雄之姿，還有風雲兩個天命加的徒弟，最重要的原因，是無名提前幫他掃平了障礙。

順便說一句，殺到天下武林人心惶惶，破了劍聖不敗之心的無名，那時候才二十出頭，還是個年輕的小夥紙。

言歸正傳，天下會的人馬對外放出消息，立秋當天，不僅是雄霸嫁之時，還是他掌斃劍聖之日，是雙喜臨門的黃道吉日。

武林中人對此各說紛紜，有看好雄霸的，還有鼓吹劍聖的，唯有一點，大家都心照不宣。

別看無雙城現在了天下會分舵，實際上，牆頭草的意見代表不了無雙城，只要獨孤劍聖還在一天，無雙城便始終屹立不倒。

一人一城，劍聖纔是無雙。

立秋之戰，不僅是兩大高手的決勝之日，還是影響未來武林格局的重要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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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會山腳石道，陸陸續續有江湖中人涌。

解劍碑前，兵馬嚴防死守，持喜帖方可進，沒有喜帖的，哪涼快哪呆著去。

文丑醜負責總管大局，迎接來往賓客，這個人雖然扮相稽，但待人接的確很有水準，縱然被他拒絕場，也很難對他心生厭惡。

文丑醜正笑臉迎人手下喜帖，命人領一位位江湖高手前往喜宴大殿，見不遠推搡吵鬧，搖著扇子走了過去。

“怎麼回事，大喜的日子，誰讓你們吵吵鬧鬧了？”

“醜爺，這二人搗不肯走，誠心要壞幫主和風堂主的好事，兄弟們正在驅趕他們。”士卒指向一男一。

文丑醜順勢看去，看年齡應該是父，看著扮相不是江湖中人，奇道：“你二人沒有喜帖，還敢搗，當真不怕死？”

“醜爺，有禮了。”

中年人軀強壯，面帶風霜，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莊稼漢。

長相雖一般，但他的左臂卻非比尋常，大名鼎鼎的麒麟臂，強壯有力，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便火熱異常，難以控制。

於嶽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和兒於楚楚，雙手送上禮盒中的名貴藥材，他居住於兩湖之地，能醫百病，素有俠名，代表十六鎮三百二十鄉求見雄霸。

兩湖之地近年來收不好，希天下會收一點保護費。

這些事文丑醜做不了主，但他聽說過‘麒麟臂’於嶽的大名，尋思著結一番，沒準哪天就能派上用場，便點點頭讓士卒放二人進場。

“記得進去的時候，隨便找個牆角站著就行，你們兩個沒有喜帖，隨便坐我要捱罵……”

文丑醜正代著，突然聞到兩人上臭烘烘的味道，立馬苦著臉抱怨起來：“好衝啊，你們父倆多天沒洗澡了？”

味兒很衝，文丑醜直呼上頭，嫌棄的模樣讓於楚楚很是尷尬。

小姑娘哪經得起這般奚落，當即反駁道：“不衝的，這是貨真價實的人味。”

“人味？”

文丑醜連連搖著扇子，嘀咕道：“人味有這麼腥嗎，我看是鹹魚味吧！”

於楚楚：“……”

“小姑娘以後別說，我看你年紀輕輕，八沒見過人。好心告訴你，人味各種各樣，唯獨沒有你上這一種。”

於楚楚：“……”

就很氣。

說起來，於楚楚雖扮相俗氣，但那是因爲家境的緣故，其實五長相不差，稍稍收拾打扮，也是一位姿出衆的人。

薑還是老的辣，更何況文丑醜在雄霸邊服侍多年，於楚楚被貶得一文不值，眼看向自己的父親於嶽。

於嶽一個頭兩個大，著頭皮爲兒解釋道：“醜爺，我父因常年採藥，所以上沾染了多種藥材的味道，並非不乾淨。”

“知道啦，你們不容易，快進去吧，別打擾我接客了。”

文丑醜揮揮扇子，提醒道：“記得離客人遠一點，人家是來吃飯的，不是來曬鹹魚的。”

父：“……”

送走父二人，文丑醜搖頭嘆了口氣，如料不差，於嶽此行無功而返，可能連雄霸的面都見不到。

天下會家大業大，爲養活一羣兇兵悍卒，沒在各地徵收保護費。

收不好確有其事，可今天於嶽求，明天張山求，天下會還開不開張了？

想想就知道，兩湖的鄉親可以死，但天下會的保護費一個子兒都不能。

文丑醜幫不上什麼忙，只能聊表心意，讓父二人席沾沾喜氣，順便吃頓飽飯，免得白跑一趟什麼都沒撈著。

“該死的泥菩薩，這是什麼鬼風水佈局？”

“天下會也是，真傻夫夫砌了這麼多石臺階，手扶電梯不香嗎，要見雄霸必先爬臺階，他的架子可真大。”

“等會兒……難不，這就是劍聖累死在天下會門前的原因？”

“嘶嘶，是我小看雄霸了！”

正想著，文丑醜聽到稀奇古怪的抱怨，暗道何人膽大包天至此，竟敢編排雄霸的不是。

轉一看，視線一黑袍男子，面扣一張白面，整張臉遮擋得嚴嚴實實，連個出氣孔都沒有。

怪人！

一般來說，怪人都有作怪的資本，文丑醜不敢輕易得罪，試探道：“閣下何方人士，來自哪門哪派，怎敢在解劍碑前胡言語？”

“帝釋天，江湖士，凌雲窟人士。”

廖文傑聳聳肩：“沒有胡言語，只是商低，不會說話，因爲這張得罪了不人。”

文丑醜：“……”

有自知之明，但知道容易得罪人，就別說話呀！

“好在問題不大，我武學修爲世間封頂，連雄霸都自愧不如，得罪人就得罪人唄，他們能拿我怎樣，還不是笑嘻嘻湊上來任我接著得罪。”廖文傑單手叉腰，就很得意。

強者的日常就是菜+裝，躁乏味，樸實無華，無需掩飾更不用不好意思。

“……”

文丑醜聽得瞠目結舌，一時間也不知廖文傑說得是真是假，嚥了口唾沫，不敢說也不敢問。

“告訴雄霸，帝釋天前來觀戰，讓他給我備一張特等席。”

錯而過，廖文傑拍了拍文丑醜的肩膀：“算了，大喜的日子就別搞特殊化了，讓雄霸給我安排一張桌子，我那桌止閒雜等人坐，他們不配。”

著廖文傑揚長而去，文丑醜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明所以的他唯恐自討苦吃，不敢去問雄霸，決定先找兩位堂主問個究竟，最好是他們來拿主意。

……

此時，步驚雲在後山衝浪。

應了那句話，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這一個月，步驚雲過得十分煎熬，每晚都蹲在屋頂凹造型，心中悲苦不曾找人訴說。

期間，他有一萬次想過夜會孔慈，只想將其帶離天下會，從此你是風兒我是沙……

不對，沒有風，絕對沒有。

從此我是雲兒你是沙，放下仇恨，遠離江湖紛爭，做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

但每次即將付諸行的前一秒，步驚雲都放棄了。

他不敢。

一想到定下婚約的那天，小溼妹那不已的容貌，步驚雲的心就更涼了。

“爲什麼？”

“你不是說過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