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送我，你趕回去照應你家貴人吧。”趙人扶著雪的手往回走，太落了下去，這會兒已經沒那麼熱了，晚風吹在臉上帶著涼意。

雪小聲說：“人家都說借酒裝瘋，吳貴人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都沒喝酒，怎麼還撒起酒瘋來了呢？

趙人明白，但是，和雪說不了這事。

其實有時候，不沾酒的趙人也想把自己灌醉一回，借著酒勁兒放縱一回。

天天捆在一個套子里，說著一樣的話，做著一樣的事，連見人打招呼的時候，都已經習慣了微垂著頭——是啊，不是才人了，但是在這個宮里，除了現在的沈才人，其他人哪有比地位低的？晉位的時候惶恐過，高興過，時日一久，發現日子還是和從前一樣過。什麼自由自在，揚眉吐氣，本不存在的。

后宮的人，過的永遠是一樣的日子啊……就算是貴妃，就自在了嗎？趙人可聽說過，貴妃集寵于一，看不順眼的人可不止在后宮，前朝也有，甚至宮外頭還有人說是妃……

但是現在的日子總是比過去要好過的，份例多了，沒有人無緣無故的欺，三五不時和吳貴人、蔣嬪、王貴人們小坐聚聚，嗯，吳貴人還教會了抹牌，只是趙人不大會打，又怕輸錢，所以總是推說沒學會。

要不下回吳貴人再，就陪打兩把，只是彩頭不能定的太大，不然一個月月錢怕不夠一下午輸的呢。

趙人這會兒大概也是真累了，各種念頭紛紛的在腦子里晃來晃去，不過還記得問雪：“你們中午可吃飽了沒有？”

雪說：“哪能一直到現在？今兒蔣嬪做壽，我們一人也都有一碗面，兩個菜，流吃的，都吃飽了。”

“你伺候了一天也累了，回去早點兒歇著吧。”

雪心說這算怎麼累？們也沒有一直站著伺候，也沒有在太底下做活兒。正因為主子們湊一起說話，們反倒輕松呢。

自家主子心地是好，還恤人。

不過這宮里心地不好的人是多了去了，第二天吳貴人就聽說有人把們告了。有人在掌事太監趙良才那兒和涂那兒都遞了話，說們在寧城公主喪期飲宴作樂。

這個罪名要是坐實了，那們昨天一塊兒用飯的五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得重懲，說不定降位足甚至打冷宮都有可能。

但是這事兒并沒有掀起什麼風浪，趙良才那兒只說查無實據，涂本就沒理會。

而遞話的人，也不是什麼，就是秦貴人。

要不是趙人攔著，吳貴人都要打上門去了，不過就算沒打上門去，在蔣嬪和趙人面前，也把秦貴人罵得狗淋頭。

以前吳貴人就驕縱脾氣壞，常打罵奴婢的。自從被降位以來，蔣嬪是再也沒聽到罵過人了，這回一聽，倒不覺得吵鬧，竟然還覺得有點兒，親切？

“好了好了，坐下歇一會兒吧。”蔣嬪本來也是氣的，但是有人替罵了這麼一通，的氣早不知不覺就消了：“云燕，給吳貴人上茶，上大碗的，讓敗敗火。”

吳貴人重重坐下，椅子都被坐的移了位，椅腳跟地磚發出刺耳的聲響。

“真是個賤人。”吳貴人還沒罵痛快：“自己不好就格外見不得別人好。還才？我呸！怪不得都說讀了書的人一肚子壞水兒，那點兒心眼全用來算計人了吧？”

趙人也很無奈。

們這怎麼就算是飲宴作樂了？就安安靜靜坐在一塊兒用了頓飯，連這都招了別人的眼，在背后暗算們。

“以前秦貴人并不會多管旁人的閑事，還是很清高自許的……”

“算了吧？清高？那不清高。以前和旁人不大來往，是因為自詡比別人多看了幾本書，心里傲著呢，不屑于人旁人來往。可是現在才的架子早倒了，又覺得旁人都不把放在眼里，心里不定怎麼恨我們呢。”吳貴人說的一針見：“瞧著吧，以后還得作妖，這事兒且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