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姒看蔣繁，面容憔悴，兩眼游移無神，不由心中微驚，難道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沒了

眾人都行了禮，蔣繁只勉強笑著，上前拉著楚姒的手：“我們去雅間說說話吧。”

云頌伊聽綠檀說過蔣繁將楚姒推落湖中之事，也跟著上前一步：“娘娘，伊兒也跟著一起吧。”

蔣繁看了眼戒備的云頌伊，淡淡頷首。

娘給幾人準備了雅間，蔣繁尋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便打發了伺候的丫環婆子們都去外頭候著了，就連綠芽也被請了出去。

“娘娘似乎有話要跟臣說。”楚姒道。

蔣繁癡癡著楚姒，笑開：“你真聰明，若是我有你這麼聰明，就好了。”一邊說著，手也不自覺的向了自己的肚子，眼中有淚出來。

楚姒見此，問道：“娘娘看起來氣有些虛弱，難道是因為懷了小皇子而累著了”

楚姒話一出，蔣繁的淚便落了下來：“這孩子是個可憐的。”蔣繁到底沒說出來，不過楚姒卻知孩子還在，心下松了口氣，若是小產了，大皇子又會跟前世一樣，拿著之前有子在八皇子府前鬧到小產一事來攻擊八皇子，說他這是報應。

“娘娘似乎因為這個孩子，有些不開心”云頌伊也察覺到了。

蔣繁看著二人，張了張，又把頭的話咽了下去，轉頭看向窗外，苦笑道：“為娘的，怎會因為孩子而不開心呢。”

楚姒抬眼看：“聽說八皇子在西郊山上有別院，雖離京城遠了些，可那兒有天然的溫泉池子，就是冬天。那里也溫暖如春。如今這天兒冷的，娘娘何不去西郊的別院小住一段時日，等寒冬過了再回府來。”

蔣繁眼神一亮，待看到楚姒，又黯了下來：“去西郊也改變不了什麼。”

“八皇子殿下手中有不忠心的嬤嬤，娘娘要上一兩個帶過去伺候，聽說那西郊都是八皇子一手培養起來的人，伺候人最是妥帖，娘娘心里發悶，去那兒就當散散心也是好的。”楚姒似沒察覺蔣繁的沮喪一般，只說著那西郊別院的好，不過這話才說完，蔣繁便直直盯著了。

楚姒笑看著蔣繁：“這事兒我也是聽父親曾提過，不過聽說八皇子這西郊別院除了八皇子和皇上，誰也不接待，就連蘇貴妃都沒去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蔣繁定定看著楚姒，半晌才輕笑出聲來，伴著眼淚。

笑了好半晌，看得云頌伊都心慌了才終于停下：“楚小姐，你好像知道的不”這般說，難道是察覺到自己這孩子是保不住了麼母妃不讓自己留下這個孩子，就連的生母也過來游說，不是不知道這不合規矩，可是這是八爺的第一個兒子，如何舍得他還沒出生就死去。

“知道什麼”楚姒不解的看著蔣繁：“蔣側妃是指西郊別院之事麼”

看著楚姒一副意外的模樣，蔣繁心里也疑了，如今心如麻，已經沒有心思去管楚姒是不是真的知道，再說了，一個閨閣小姐，怎麼會知道皇家的這等聞。

蔣繁輕輕拭去眼淚，笑看著：“多謝你,今日過來本是要替八爺當說客，但現在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是真的愿嫁林世子而不是八爺嗎”

楚姒見這般問，輕笑：“是。”

得到這般回答，蔣繁也將心中悶氣吐出一些，站起了來：“我還有事，便先回去了，日后我會再來尋你。”

“娘娘慢走。”楚姒二人起行禮，蔣繁轉走了一段，復又轉看著云頌伊：“云家小姐，今日之事”

“臣一個字也不會出去。”云頌伊忙道。

蔣繁這才笑起來，轉頭離開了如意坊。

待人走了，云頌伊才松了口氣坐在凳子上灌了一杯茶：“這些皇子妃們都是這樣子嗎說話拐彎抹角的，要別人去猜的意思。”

楚姒笑看著：“不管是嫁給皇子還是王爺，說話直來直去，是會遭罪的。”

云頌伊怔住，微微抿，轉頭看著楚姒：“可是逍遙王爺不是都不問朝政”

“當真不問”

云頌伊閉了，逍遙王一直跟著大皇子，怎麼可能不問朝政，可還是道：“等以后輔佐大皇子上了那位置，他肯定就不會再問朝事了。”

楚姒笑笑，并不多勸，再往后去，自會看清趙訓炎的真面目。

云頌伊是個心里不擱事兒的，等蔣繁一走，便拉著楚姒愉快的挑裳首飾去了，待到快中午，才去了京華樓。

這次是特意早早付了錢定了雅間的，所以一進門小二就很熱的過來：“二位樓上請，您定的東西都已經備好了。”

云頌伊忙點頭，一步并作兩步往樓上跑去，卻一頭差點跟從樓上下來的人撞上了，二人對視一眼，都瞪大了眼睛。

“大胡子”

“包子”

二人相見，如同仇敵，分外眼紅。

“來人，把我的小鼠鼠拿上來”云頌伊壞笑著。

鄭雲面上一，直接從護欄邊兒跳了下去：“好男不跟包子斗”說罷提步便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膽小鬼。”云頌伊嘟囔一句，繼續往上去了，楚姒扭頭看著外面趴在門邊看靜的鄭雲，角勾起，他明面兒上是大皇子的人，實際卻在替林清愚辦事，那麼林清愚到底是什麼份，難道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侯府世子

這般想著，楚姒還是隨云頌伊到了雅間。

進了雅間后，云頌伊便忙拉著楚姒坐下，桌上已經擺了一大桌吃的，還有一壺小酒。

“我喝酒，你喝茶，咱們兩不醉不歸”云頌伊看起來很高興。

楚姒輕笑，瞥了眼綠芽，綠芽頷首，上前替楚姒拿起茶壺倒茶，不過卻先替云頌伊斟了一杯：“您也喝茶吧，若是回去云夫人發現您喝酒，往后指定不讓您再跟我家小姐出來玩了。”綠芽說罷。手心的末也都灑進茶盞里了。

云頌伊皺了皺眉頭：“那倒也是，罷了罷了，喝茶就喝茶吧。”說罷拿起茶盞朝楚姒豪氣的一舉杯，抬手便喝了一口。

綠芽準備的這藥見效慢，云頌伊又吃了好一會兒東西才覺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了：“我怎麼覺得好困吶。”

“那邊有暖榻，去歇會兒吧。”楚姒笑道。

云頌伊實在是撐不住了，只得歉意的看了看楚姒，起往隔間的暖榻上一歪便睡了過去。

“你們都在這兒伺候伊兒吧，我在外頭坐坐。”楚姒吩咐著云頌伊邊的丫環。

那些丫環們自然應聲，但綠芽關好里間的門出來，朝楚姒頷首：“小姐，這藥撐不過半個時辰。”

楚姒頷首，轉頭便出了雅間。

出了京華樓，一旁已經有馬車在候著了，綠檀也換好了一男裝，并將手里的另一套裳遞給：“小姐，快換上吧。”

“嗯，咱們只有半個時辰，快走吧。”

“嗯。”綠檀頷首。

京兆府門外，一群人正在圍觀著，附近的小茶棚也都是座無虛席，今兒可是楚家大公子下判決的日子，這等好戲他們自然是要來看。

茶棚門口坐著兩個形瘦小的帶著斗笠的男子，面前各放著一碗茶，卻沒有要喝的意思。

“公子，我問過了，好像那匹踢死人的馬當天便被人放火燒了。不過人證都在，大公子此次必死無疑。”綠檀低聲道。

楚姒看著那府衙門口，微微搖頭：“不一定。”京兆尹縱然嚴厲，這次幾位皇子也不會手，但現在楚秉松定然會全力保這個兒子。楚其泰很有可能會逃過一死，不過好歹他殺了的是京兆尹的兒子，死罪可免，活罪怕是難逃。

此時的公堂之中，主審是大理寺卿，韓敏為副審，楚秉松則是坐在一邊旁聽。

堂下楚其泰神頹喪，上帶著沉沉鐐銬，跪在地上，兩眼無神。

“堂下犯人，你可知罪”

楚其泰角出一笑意：“知罪。”

以前楚其泰都是又吵又鬧，還敢威脅韓敏，不過如今卻一句也不反駁，眾人都覺得有些奇怪，不等韓敏多問，楚秉松已經站了起來：“是我的孽子害了韓大人的子，如今韓大人就一命償一命吧，縱然我膝下只有這一個嫡子，但也只能怨我教子無方，怪不得他人。”

韓敏皺眉，他自然想一命償一命，可主審卻笑道：“楚大人，楚其泰是過失殺人，并不是蓄意謀殺，按照我朝的律令，不用一命償一命”

“大人”韓敏氣得面鐵青：“此子之前多次大放厥詞，毫無悔過之意，還敢威脅臣說要滅了臣一家，此等兇惡之徒，難道還是饒他一命不”

“韓大人莫急。”主審臉冷了些：“本何時說過要饒他一命，只不過他所犯之罪是無意之舉，而且你說他威脅你，我今兒怎麼一句也沒聽到我看到是他滿心悔意，你怎就不能給人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韓敏紅了一雙眼：“我給他悔過自新的機會，誰給我子重活一次的機會”

“荒唐，韓大人，我看你是因為私仇而非要取人命不可。”大理寺卿哼了一聲，直接拍了驚堂木：“楚其泰街市踢死人一案，因其是無意之舉，且時候有悔過之心，念其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故，判楚其泰流放三千里，免其死罪”

“謝大人”楚其泰忙俯首行禮，堂外唏噓聲一片，主審也下了堂朝楚秉松拱拱手：“丞相大人，大公子流放北地，乃是苦寒之地，您此番回去多準備些裳，回頭我讓押送的衙役一并替公子帶著，省得沿途累。”

楚秉松激的朝他拱拱手：“多謝了，我送你吧。”

“不敢不敢。”大理寺卿忙笑道，二人便笑著出去了。

待人都走了，楚其泰才從地上站起來，冷笑著看著韓敏：“一個臭小子而已，死了就死了，你這般上綱上線，這般折騰爺，回頭有你好果子吃”說罷扭頭便走了。

韓敏氣得心口疼。一口直接就吐了出來。

綠檀聽到眾人議論的結果，氣得不行：“實在不行，我去殺了這王八蛋，也好為民除害。”

楚姒笑笑：“不急，這般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他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綠檀不解。

楚姒輕笑：“這幾日你日夜不休的跟著楚其泰，肯定會有大發現。”

“嗯奴才一定目不轉睛盯著他。”綠檀咬牙切齒。

楚姒笑笑，看了看時辰：“去永華巷。”

“去永華巷做什麼”綠檀不解，楚姒著茶碗里渾濁的茶水，輕笑：“自然是要把水再攪渾一些。”

此時的楚府中，聽說楚姒出去了，楚黛兒面沉了沉，本打算利用秦雪母對付楚姒，卻不想竟被反將一軍。

“小姐，外頭大夫人送的兩個丫頭過來了。”屋外丫環徑直走了進來，卻看到坐在梳妝臺前的楚黛兒手背上有一只黑紅的毒蝎子，張就要尖出聲，卻見楚黛兒不知念了幾句什麼。屋子的角落便爬出了一堆的毒蟲來，將那丫環圍在了中間。

楚黛兒看了看手背上的毒蝎子，淡淡問道：“不是告訴過你們，沒我的允許，不許進屋來麼。”

“小、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丫環面煞白。

楚黛兒角腥揚起，一改平日里的溫婉和氣，變得滿是戾氣：“可是你已經知道我的了，怎麼辦呢”

“奴婢不會說出去的”丫環還沒說完，楚黛兒手里的毒蝎子已經被甩在了丫環的臉上，那蝎子的毒尾直接刺丫環的臉，一夕之間，丫環便痛苦的瞪大了眼睛，七竅流而死。

看著倒在地上的人，楚黛兒緩緩走過來，讓蝎子又順著自己的手爬了服：“只有死人才是永遠不會背叛我的。”楚黛兒笑笑，看了看屋外，提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