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會兒，然後收回視線走進屋裏，拿了些窩窩頭，倒了一碗熱水。

張翠翠還是站在那裏嗎，似乎已經化為一座石像，任憑風吹雨打都不如山，白小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

「今天過年，你還是快回去吧，這些東西給你。」

以往張翠翠見了不得要胡言語幾句，也只覺得這人可憐，腦子也不清醒，從來都沒理會過，可奇怪的是，這人今晚上見到卻不說話了。

走近，驀然發現對方子在細細抖，冷白月下，臉上是明亮的水漬。

「你——」

居然在哭。

冬夜寂冷，人站在牆角下，半個子在黑暗裏，著一個方向無聲哭泣。

白小茶心口發酸，將窩窩頭和熱水放在地上，低聲道。「我把東西放在這裏，你一會兒拿走吧。」

都是可憐人，不會安人，勸說什麼你還有另外兩個孩子，你要堅強起來，你還有家，你不能就此倒下。

哼，這些話看起來簡單，但對於一個失去孩子的母親來說，沒有經歷過同樣疼痛的人沒有資格說這些話。

最後看了一眼，轉回了屋。

東靈玉正吃得滿臉油，手上拿著比他爪子還大的，啃的心滿意足，東月坐在一邊兒，擒著筷子，時不時看他有沒有被噎住。

心下忽然就滿足起來，縱然也過很多傷，但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麼，有個男人，有個孩子，人生圓滿。

東靈玉看見了，眼睛一亮，含糊不清的道。「麻麻......吃，過來......」

讓過去吃是吧。白小茶笑著走過去，一口咬走他手裏的。

小胖墩一愣，正想咧哭，可一想麻麻沒有吃飯，便皺著眉，一臉心痛不舍的道。「麻麻沒吃，給你。」

也一愣，還真沒想到這小子如此通達理。

「怎麼這麼久？」東月有些不高興。

「我看那的還驚魂未定，安了一下嘛，怎麼，怕我跟人家跑了啊。」

白小茶坐下，看著滿滿一桌子菜，簡直要哭了，這樣說雖然誇張，但這真的是過得最好的一個年了。

看著裏的爪，咽下去后說道。「剛才我看見張翠翠了，在那邊牆底下一直站著，把我嚇了一跳。」

東月作一頓。「？」

點點頭。「一句話都不說，就一直盯著那兩人走的方向看。」

不知道現在人還在不在，白小茶心下有點兒擔心，外面那麼冷，也不曉得吃飯了沒有，一會兒出去再看看。

聞言，男子默了默，隨後說道。「別管了。」

「嗯。」

而在屋外不遠的地方，兩個人凄慘的在暗觀察，不知道是誰的肚子，極為清晰的咕嚕了一聲，白雲斜眼往旁邊看去。

青雲臉發紅，所幸這是在夜裏，也看不出來個啥，但還是有些窘。

「剛才明明都已經吃過飯了，怎麼又了。」

他懊惱說道。

「喝了兩大碗清粥，其實我早就了。」尤其那裏面還吃的大魚大，香氣飄了十里遠，白雲也直勾勾的盯著燈火幽微的屋裏，眼底發。

別人大年三十晚上吃香的喝辣的還有人陪，他們就在這冰天雪地里喝西北風，旁邊只有一個臭男人，雖說早已習慣，但還是忍不住為自己苦。

什麼時候能回去啊......

青雲忽然道。「哎，那個人走了。」

牆角底下慢慢走出來一個人影，他們知道那是張翠翠，剛才還看見白小茶給送吃的來著，這裏也看不清拿了沒有。

「要到哪裏去？」白雲道。

青雲有些不耐煩，這山裏的天兒也太冷了，凍的他腳都疼。「管呢，一個瘋人，咱們要不先回去吧，凍死了要。」

「......好。」

兩人悄無聲息的離開，屋氣氛溫馨，誰也不知道剛剛走了三個人，等到白小茶出去看的時候，牆角底下已經沒人了，東西還在。

熱水早已冰涼，結了冰，從鍋里拿出來的窩窩頭也了石頭，嘆了口氣，將東西收了回去。

東月見手上的東西，也沒多問，倒是東靈玉見到東西就想吃，被擋住。

「這個涼了，不能吃。」

對方眨著亮晶晶的眼，小一撅跑他爹那兒去了。

嘿呦，這個死小孩。

東靈玉吃的有點多，沒過多久就呼呼睡下了，白小茶從床上下來，兩個人一起將碗洗了。

這個時代沒有任何娛樂項目，天黑了就只能睡覺，確實無聊的很，接著微弱的燈火，小心的著手裏的碗，不控制的打了一個哈欠。

東月看，「累了？」

搖搖頭。「還好。」

手腕忽然被抓住，帶著溫熱的水漬。「如果，我是說如果.......將來我想起了所有的事，你願意跟我離開嗎？」

昏昏睡的白小茶立時清醒，驀地抬頭，看見他在昏暗中的半張臉。

他這話的意思是......

「你——」

東月搶先一步說道。「我只是假設罷了。」他薄抿起，手上的力道卻不容忽視，顯然他是非要一個答案不可了。

「我也不知道......」

連這個崖頭村都還沒出去，也不知道他的份，萬一他有妻有子怎麼辦？萬一他恢復記憶后，覺得自己只是個過客怎麼辦？

覺得自己不了。

「隨你吧，到時候了再說。」

白小茶甩開他的手，爬上了床。

後東月靜靜的著，黑暗中也看不出任何神，聽見後邊一陣鍋碗撞的聲音，然後有人走向這邊。

床塌陷一角。

東月了上服，躺下。

兩人之間的氛圍冷凝下來，無意識的拍著東靈玉的子，心下有些張。

他會說些什麼？

可是讓失了，等了很久後的人都沒再出聲，白小茶本來覺得自己今夜睡不著的，可沒過多久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而今夜卻是有人睡不著，東月看著的背影，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