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是找，不是買。

陳大爺恍惚間反應過來，搖搖頭說。「哦，李還沒長大呢……」

他五十九歲的年紀，看上去卻是像七十歲的老翁，頭髮鬍子花白，蓬的頭髮下面看不清楚眼睛。

東月又說了一遍。

「我來找糖葫蘆。」

老大爺擺擺手，「再等會兒等會兒。」

青雲死皮賴臉，一路上跟到了這裏，見此景，心裏想到若是以前的二爺，定是要生氣了，不過他找冰糖葫蘆做什麼，是為了孩子？

他當然不知道主要是為了某個巨嬰。

這一等便等了不短的時間，陳大爺將熬好的糖一個一個澆在山楂上，等冷卻了才小心的穿好，頓時，一串晶瑩剔的冰糖葫蘆便製作完。

他小心翼翼的舉著，像是拿著什麼珍貴的寶一般，走過來遞到兩人面前。

「好咯，拿走吧，這新鮮做的可好吃啦。」

東月接過，看了一眼，然後說道。「還要一串。」

「哦。」對方遲鈍的轉。「那再等會兒啊。」

青雲立刻也道。「我也要兩串。」

「知道了知道了。」

屋裏黑暗而髒，唯有灶爐周圍熱火朝天，他們兩人就站在門口，東月不打算進去，青雲也就站著。

過了一會兒，東月掏出幾枚銅錢，默不作聲的丟在糟糟的桌子上，他也連忙掏出碎銀扔著。

見對方眼瞟過來，他撓頭一笑。「看他怪可憐的。」

崖頭村最常見的貨幣是銅錢，碎銀都極見，更別說那種大銀錠，一貫銅錢是一兩銀，一千枚銅錢是一貫。

拿了東西，陳大爺也沒想起要錢的事兒，許是村裏太多小孩纏著他要冰糖葫蘆了，是以這營生幾乎也賺不到錢。

就經濟上來說，他過的也不比以前的白小茶好上多。

兩人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青雲跟在他後頭，不遠不近的距離，將東月買的東西也跟著買了個遍。

在經過一戶院子的時候，前方的人忽然停了步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往裏看了看，然後抬腳進去。

這是又要幹啥子？

這家的院子大些，難得的冬日暖，外面掛了很多花花綠綠的布料，這是賣布的？

很快青雲就知道了，這裏不止賣布，還賣服。

純手工的自是要貴上許多，這山裏人做的裳，說不上多麼漂亮好看，但貴在是一針一線的，每一朵繡花都是誠意。

綉娘以前也是做這些的，只是現在懷了孕，力大不如前，也就暫時擱置。

這戶的人家東月並不認識，印象中也沒有來這裏治過病，戶主是位看起來就明能幹的大娘，見有人來了，連忙熱的招呼。

東月一雙手可以把脈治病，但卻穿不進繡花針，說來也神奇，他想了想白小茶的形，說道。

「要一套子裳，大概十四歲，很瘦，再要一件一歲半孩子的服。」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還有我。」

這算是個大單子，瞧了瞧東月頎長的形，眉眼間掩不住欣喜。

「要嗎？姑娘和小孩兒的都有，就是你這……你太高了，要現做。」

東月眉梢一皺。「要多久。」

「很快的，三天，保證你在過年前能穿上。」

他微微頷首。「好，這兩件若是尺寸不對，能改嗎。」

「能的能的，我現在給你量下尺寸吧。」

東月個兒高長，是天生的服架子，那大娘邊量邊嘆，說頭一回見著骨頭架子長得這般好的人，青雲在一旁驕傲的揚起下。

那是，他家主子自是人中龍。

東月終於是正眼看了他一眼，他抖了抖，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來。

「……見，太見了。」

東月卻是直直的看著他。「你為什麼一直跟著我？」

從他出門，到買花生瓜子糖葫蘆，現在做個服也跟著，看樣子還不打算走。

青雲一個機靈。「我忽然想起來我也要買服，對，我弟弟他沒服穿。」

正在觀察白小茶日常生活的白雲打了個噴嚏，功暴，他見不遠的地方子拉著半大的孩子朝這邊看過來，心中暗罵一聲，只得著頭皮走出來。

他口袋裏的錢都是為了爺準備的，他哪兒敢用啊……

對方沒再說話，他鬆了口氣。

兩人自村裏逛了一大圈，下午的時候回到家，青雲抱著一堆東西對他鞠了一躬。

「今天真是勞煩東大夫你了，不如這些你就拿回去吧。」說著把懷裏東西往前一推。

「……」

察覺到東月眼神，他立即把手收了回去，「開個玩笑，哈哈……」

太大意了，這些東西是買給「自己」的……

眼見人面無表的轉離去，青雲抹了抹額角不存在的冷汗。

無論爺有沒有失憶，還是一如既往人張啊。

東月提著大包小包往回走，剛過了坡就見白小茶和一個男人「相談甚歡」。

他面一沉，心下實實在在的不悅。

他在外面給買東西，在家裏跟其他男人聊天？

白小茶敏銳的察覺到一道森冷的視線，扭頭一看，便見東月沉著臉，提了一大堆東西回來。

眼睛賊尖的看見了包著糖紙的冰糖葫蘆。

也不管杵在面前的白雲了，也不管方才問他的問題了，立即就向著東月——手上的冰糖葫蘆靠近。

「你回來了！」冰糖葫蘆。

「嗯。」男子端著一張黑臉，輕輕應了一聲。

白小茶一拍手。「太好了，靈玉都等急了。」

「……」

「……」

誰都能看的出來是你等急了吧。

東靈玉不急，他是看見了才急，一大一小急急忙忙的往那邊跑，將後的白雲忽略了個徹底。

看見男人冰碴子似的目，驀地打了個冷戰。

「我……我只是路過，這就走。」

「咦，這是什麼？」

人走了之後，白小茶翻著那大大小小的包裹，忽然看見一水紅的布料，扯出來一看，居然是件新服。

很常見的料子，但皮糙厚的對此也並沒有什麼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

「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