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還記得那天燕玲用半塊餅子辱自己的事，這個悶氣一直憋在心里許久了，一直找不到機會找回場子。

現在看到燕玲帶著孩子在這里吃石頭怪，第一個就站出來諷刺兩人道：“我當是誰在這里撅著屁滿地爬呢，原來是你燕玲。”

“怎麼？當日你不是很驕傲嗎？用半塊餅子辱我，現在竟然窮到吃石頭怪了，這東西可是連我家的豬都不吃。”

這怪氣的聲音，燕玲抬首對上了一張清麗的小臉，寒霜的看著自己，一時竟顯得面容都有幾分扭曲。

周母假意拉了拉兒的袖子，里吐出來的話則是更燕玲到可笑。

“好了小，你不要說了，這都是人的命運。你哥哥馬上就要參加春闈了，咱們趁早把他的服洗好，烘干了給他帶上。”

“等到春闈結束，咱們母倆也該去京城福，到時候再給你哥相看個家小姐做你嫂子，咱們娘倆以后都吃穿不愁了。”

這話與其說是安周清的，不如說是說燕玲聽的。

意在告誡，周清宇以后可是要當的人，像這種鄉下來的癩蛤蟆就不要妄想去攀附月亮。

“可笑，誰是癩蛤蟆誰是月亮還不一定呢，春闈又豈是那麼容易的？”

燕玲話語的前半句兩人聽不懂，但是后半句卻是聽了個明白，事關自己兒子乃至一家人的命運，周母臉慍怒。

“你竟敢詛咒我兒？燕玲啊燕玲，你好惡毒的心腸！”

又是無端的指責，懶得在這里浪費時間同這對母胡攪蠻纏。

“我只是說了事實，算不上詛咒。若周清宇真有那個本事拿下狀元之位，也是他的運氣，與我無關。”

春闈，且不說考試前期的心理力、考試時長三天三夜，不能洗漱睡覺、就連上廁所也只能在小隔間里解決。

能撐住三天的了，除了腹中有萬千壑、錦繡文章；還要有過人的神力和剛毅不屈的堅持。

考完后，面臨的則是復雜的人世故。

在達貴人如云的京城，沒錢沒有背景的窮酸學子不過是上位者手中的一粒棋子。

前途？

不過是看你于他們有用無用罷了。

周清宇本人有多才學燕玲不做評價，可看他在和母親之間反復猶豫的格就知道，此人的途走不了多遠。

有這樣一個母親和妹妹，真進了京城，只怕帶給他的只有無盡麻煩。

不遠，一抹修長影緩緩而來，頭戴綸巾，一襲青衫，兩袖清風，手持一卷詩書，端得墨氣萬千，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模樣。

不是周清宇又是誰？

他一雙眸子盯著燕玲，藏不住的驚喜隨著那句“與我無關”碎落一地，只余下一縷憾。

“母親，妹妹，你們怎麼在此？”

周母把手里的盆拿出來給他瞧，“我們來這里洗服，沒有想到又遇到了這個賤……陸三娘子，一時閑聊了兩句而已。”

本想說“賤人”二字，可擔心即將考試的兒子憂心和燕玲之間的矛盾，臨時改口。

陸三娘子這個稱呼，也是有意告訴周清宇，燕玲已是別人的妻子，他該放下了。

可周清宇的視線卻從未離開過那個人，當看到籃子里的東西是石頭怪時，眼中更是多了一抹——痛心。

然而這心疼，在燕玲面前不過是虛偽的關心罷了。

“母親、妹妹你們放心，我此去京城一定會高中的。”

不管是為了家人還是自己，還有……周清宇始終不敢相信，深自己的燕玲會一夕之間就變了。

陸灝能讓吃泥土里長出來的骯臟之，可見他本沒有能力讓燕玲幸福。

周母得老淚縱橫，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抖著捧住了周清宇的手。

“好好好，娘就知道我兒子一定是最優秀的，相信你爹在天之靈也保佑你高中。”

“哥，我給你求了平安符，你以后飛黃騰達了可要記得給我找個好嫂子。”

最好，是家小姐。

周清故意朝著燕玲說這句話，就是想要看到后者嫉妒后悔的表。

只可惜，燕玲的臉上無悲無喜，不的影響，拉起了玹兒的小手，輕笑一記。

“玹兒，我們該回家了。”

“是，娘親。”

邊走，燕玲一邊在心里吐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一家子都是有病的，以后看到他們還是繞遠點好。

*

回到小院。

燕玲發現屋檐下的那一大堆竹筍竟然都剝完了，陸灝散著頭發坐在屋檐下磨刀。

蹲在他邊的小孩一句話不說，只是沉默地看著他。

院子中的桃樹發出了新綠，層疊的樹影在兩人的腳下，影婆娑的灑落在他兩的上。

宛如一對父般溫馨。

燕玲不想，陸灝若是有了兒，也會像對待玹兒一樣的態度嗎？大風小說

下一刻就知道了答案，小姑娘勤快的想要幫他澆水，然而小手剛出去就被他阻止了。

“水涼得很，你別。”

話語落下，他起將掛在門口的蓑拿了下來，給穎兒披上。

“等你嬸嬸回來，我再讓找一套玹兒的服給你，這件你暫時穿。”

聽到這里，玹兒的小臉上立刻就浮現出了不悅的緒，有些委屈地開口否決了。

“不要，我不同意。”

“玹兒，你……”

聞聲抬頭，一看。

原來是他們母子回來了，但燕玲看上去并沒有很高興，竹籃里卻是裝滿的。

難道他們出去一趟發生了什麼？

燕玲走了過來，將竹籃放到了地上，又彎腰掬起了水槽里面的山泉喝了兩口。

“服的事我會辦，但是玹兒他只有兩套服，而且男孩和孩的服一樣。”

聽到燕玲說玹兒也只有兩套服時，陸灝疚的紅了耳尖，磨刀的作都慢下來不。

他，不知道。

心里敏的穎兒明白自己給叔叔添了麻煩，下意識地想要逃離這里。

“對不起叔叔、服我不用的。”

燕玲知道想多了，笑著走了過去，了的小腦袋。

“我的意思是，嬸嬸到時候會給你做一套漂亮的小子，那樣你就不用穿男孩子的服了。”

漂亮的小子……這是穎兒從來不敢奢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