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向前家的，聽說孩子被老流氓關了一夜，可是遭罪了啊，可是得好好補補。”

一個胖娘們磕著自家產的花生，子靠在大門框上，乜眼看喬金靈。

“麻面婆，你個娘們，不會說話就別說，什麼老流氓關了一夜，我們靈靈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別怪氣，有不說話，凈放屁！”

劉梅花搶先孫慧芳一步，直接懟回去。倒不是多疼喬金靈，只是清白這種事，一損俱損，連帶著家也被脊梁骨，所以劉梅花據理力爭，堵住造謠的苗頭。

“哎呦，梅花，你這話誰信呢，更何況我又沒說什麼，你急什麼，咱也是心疼孩子，要真是被老流氓糟蹋了，以后可不好找主了。可惜這麼水靈靈的一個好姑娘了唄。”

麻面婆人隨其名，滿臉的蒼蠅屎，也碎，一點風吹草都能被說大風大浪，什麼勇敢和壞分子做斗爭，就這個摞起來沒四塊豆腐高的小丫頭，能斗得過壯漢子？

鬼才信！

“麻面婆，你上有個把門的，別胡說，大家伙兒都聽著，我家閨清清白白，警察都說了，你們再說，就是造謠，小心我報警把造謠的人抓起來！”

喬向前一直不愿意和娘們糾纏，可只要有人說他閨，他就炸了。

“行，你們是老母牛過百歲——老牛了。呸！看你閨以后誰敢娶？”

麻面婆撒了一地的花生殼，扭著鐵桶腰，推開圍觀的人群，哼著小曲兒自己走了。

有些人就是見不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自己過得差可以，但不允許別人過得好。喬老三家的日子越來越好，還有個雕玉琢的福氣娃娃，誰不嫉妒？！

喬金靈心想:“哼！還誰敢娶？老娘正眼都不會給你們一眼，想娶我，做夢去吧！就你們這些臭里的跳蚤，還配指點我的人生？！”

這邊劉梅花還罵罵咧咧，對著沒了蹤影的麻面婆破口大罵。一旁的楊桂香也跟著一起罵，兩人一唱一和，這不是罵麻面婆，而且罵給那些準備嚼舌人聽的！

圍觀人覺得無趣，也漸漸散了。

“，二嬸嬸，沒事噠，靈靈才不會理那幫人說什麼呢。”

喬金靈一手拉著一個，本來覺得討厭的兩個人，如今竟覺得和二嬸嬸罵人時簡直神采飛揚，妙語連珠。

“就是，懶得理，走，咱們下面條吃去。”

楊桂香和劉梅花兩個人像裝上了發條，上一秒還唾沫星子飛濺，下一秒就換了臉，雙手像雜技一樣不停忙活，面條已經搟好，滾水下鍋，幾個翻滾之后再撈出來，澆上臊子，花雨般撒上一把蔥花。

吃過面條，楊桂香和劉梅花心滿意足走了，們罵了一頓，吃了一頓，渾舒坦。

喬金靈這時終于能安穩躺下了。屋里燒了爐子，上面坐著水壺，鐵制的爐被炭燒得通紅，泛著黃亮的，一長長的煙囪橫穿屋頂，捅出窗外，怕煤炭中毒。

其實那時候煤炭中毒的人很，房子封沒那麼好，墻也四撒風。不過就算這樣，喬向前還是很小心。煤炭中毒可是會死人的。

有這樣一個爐子，哪怕外面滴水冰，屋里也是暖烘烘的，在灰燼里烘幾個大地瓜，第二天早上拉出來，掉地瓜皮，里面的糯香甜。

喬金靈躺在被窩里，吃著涼津津的黃桃罐頭，聽爸爸媽媽聊天，之前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他們，如今這麼真切和他們在一起，幸福得那麼不真實。

喬向前把水壺拿下來，用火鉤子把爐子上面的兩層鐵圈拿下來，用小鐵鍬鏟了些炭塊添進爐子里，勾了勾爐火，火苗沉下去，噼里啪啦，很快又燒了起來。

孫慧芳拿著線在勾帽子，完全可以不看線腳，手上的鉤針上下穿來鉆去，作行云流水。這可能是媽媽輩才有的技能。

昏黃的燈泡暈出橙黃的，使得爸爸媽媽投在墻上的黑影很長很大，一就各種扭曲，反而讓小屋里多了一分靈。

“爸，醫生說最好帶靈靈去趟北京的醫院看看。你說咋辦呢？”

孫慧芳手里的線不停，語氣里滿是擔憂。

“那就去吧，聽醫生的，沒事更好，好好查查也放心。”

喬向前也擔憂，不想讓媳婦兒焦慮，所以故作輕松。

“那等過了年吧，我帶靈靈去，你就留家里吧，家里還有一堆事兒，你得照應著。”

孫慧芳雖然很想和丈夫一起去，萬一出什麼事好一起商量，可家里又不能缺了人。

“不如我們二姑姑一起去吧。”

床上的喬金靈一直聽著，突然話進來，要是非去一趟北京，不如把喬向秀帶上。

一直有個念頭，就是去北京讓宋璟給二姑姑好好檢查一下，生孩子這種事，說不定是男人的問題，要是查出喬向秀沒問題，那在二姑姑心上的這座大山就徹底搬走了。

孫慧芳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兒的意思。覺得一只牛也是放，兩只牛也是放，既然去看病，那就兩個人一起，路上也能互相有個照應。

喬金靈這時才想起那個板直直的小同桌宋益善。這段時間宋益善按時給寫信，而老是想起來就回，想不到就丟一邊，不知道還有臉見這個小同桌不？

還有《暢想未來》雜志，忘年孫松偉要是知道一直給他供稿的錢多多是個6歲小孩，會不會眼珠子掉下來？

北京啊，那是上了大學就一直待的地方，可以說是的第二故鄉。不知道八十年代的北京會是什麼樣的呢？

這個年，孫慧芳和喬向前擔心兒的頭，過得不是那麼暢快，可喬金靈倒不在意，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喬金亮哭著喊著來找姐姐，蘇桐煩不過，就讓喬金亮住下了。兩個小孩兒不是抓屋檐下的冰溜子吃，就是穿著厚棉鞋在院子“嘎吱嘎吱”踩雪玩。

小黑搖著尾，歡快跑來跑去，它的個頭明顯大了很多，皮黑亮油，更加威風凜凜。

“姐，你堆的這是什麼？”

喬金亮小鼻頭凍得通紅，指著喬金靈的雪人，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奧特曼。”

喬金靈不明白男孩們為什麼都喜歡奧特曼，難道都是相信的男人嗎？還是更孫悟空，可惜太難，堆不出來。

“奧，特慢？為什麼它特慢，難道它走路很慢嗎？”

“噗嗤！”

喬金靈被喬金亮逗笑了，這個傻弟弟哎，腦真大。

“不，它飛得很快，可特慢。”

喬金靈忍著笑糾正。

“那應該奧特快，對吧，姐姐？”

喬金亮覺得自己機靈極了，神氣炫耀新發現。

“對，它奧特快。”

喬金靈懶得說，反正等喬金亮長大，自然知道這東西是特快還是特慢了。

“你們兩個過來。”

喬向秀招呼喬金靈和喬金亮進屋，給兩個人換新服，是最流行的燈芯絨。一件酒紅，一件藏藍，買了布，用紉機自己裁的，套在棉襖外面穿，兩個小家伙穿上，頓時看著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