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慧芳以前天一黑，就催著喬金靈趕上床睡覺，不是為了別的，就是想省電費，覺得電燈繩一拽，那電線里滋滋啦啦的聲音，都是嘩啦啦淌錢的靜。

今晚一反常態，一直開著電燈，還嚷嚷著明天要買個高瓦數的燈泡，不然織線都看不清眼。織帽子的速度越來越嫻，一旁的喬金靈托著小腦袋，設計各種各樣的帽子。

“媽媽，咱在帽子里加一層薄棉花吧！不然天再冷些，帶線帽子就凍頭了。”

喬金靈想得要更長遠，等天寒地凍的時候，誰還管好看不好看，大棉帽子一戴，暖和就行，到時候線織的帽子就沒市場了。

“也是啊！靈靈真有想法。”

孫慧芳擰了擰兒的小臉蛋。

一邊織帽子，一邊對喬向前講了今天遇到喬向秀的事，畢竟那個劉方舟是丈夫所謂的結拜二哥。本來喬向前還開玩笑，這要是喬向秀和劉方舟了親，連稱呼都不用改。

“明天我去找他！好好跟他算算賬，不要欺負我喬家沒人！”

喬向前著手，忿忿然。

“早知道就不跟你說啦，二姐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跟你說，就怕你知道了，去找劉方舟的麻煩，他們兩個人都已經說開了。本來二姐也沒太高指，不也就算了，你這一鬧，弄得二姐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的。不準去，聽到沒有？！”

孫慧芳提高嗓門，不然怕不住喬向前的火氣。

“唉！我這二姐就是太老實了！凈被男人欺負，之前是史全德，現在是劉方舟，什麼時候才能遇到一個真心疼的人！”

喬向前覺得自己這個姐姐命太苦。

“戲里不是都說了嗎？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二姐的好姻緣還沒來呢。”

孫慧芳為喬向秀到惋惜，又為自己覺得慶幸，同時又擔心兒長大后所托非良人。

“也不知道咱們靈靈能找個什麼樣的？”

孫慧芳心里擔心，上忍不住說出來。

“那必須得非常優秀，才能配得上我的兒，不然我不同意嫁的！”

喬向前說起這個話題就激。

“你激什麼，那非常優秀的男生也得看得上咱家靈靈。你挑人家，人家還挑你呢。”

孫慧芳角掛著笑意。

“爸爸媽媽，我才不要嫁人，我要和你們永遠在一起。”

“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仇，等你長大了，估計得求著媽媽幫你介紹相親。難不真拖30多歲的老姑娘？”

孫慧芳了一下喬金靈的額頭。

“30多歲怎麼了？到時候還是爸爸的寶貝閨，還是不能湊合，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那日子過得得多糟心。”

喬向前底氣十足，他閨最好了，等長大，喜歡的人得排長隊，怎麼會嫁不出去？

喬金靈心崩潰:“爸爸哎，我還真是到了36歲還沒嫁出去，呵呵…”

一家人又說說笑笑聊了一會兒，喬金靈忍不住困意打瞌睡，可又不舍得去睡覺，趴在爸爸懷里像只慵懶小貓。

迷迷糊糊聽爸爸媽媽說話，朦朧猶如天邊梵音，輕飄飄的，等再醒來，天已經亮了。

“媽媽！你好厲害，這些都是你織的嗎？！”

喬金靈震驚了！

孫慧芳也太厲害了，跟田螺姑娘似的，一晚上就把一堆線球，變了款式各樣的帽子，針角均勻，里外都是一樣平整，連多余的線頭都看不到。

“對啊，織到下半夜呢，你都睡得跟小豬是的，還直哼哼不嫁人，哈哈…”

“媽媽，你別太累啦。”

喬金靈想起媽媽積勞疾，一陣心疼。

“累什麼累，給自己熬苦，心里痛快，這都是花花綠綠的票子，一想到那些錢，我就一點都不累。”

孫慧芳神比喬金靈還好，笑嘻嘻去灶間做飯了。

果然是何以解憂，唯有暴富。媽媽才是八十年代卷第一人。

喬金靈又跟著媽媽一起進城，可孫慧芳非要去學校，天天不去學校，老師都找過好幾次了，每次不是裝肚子疼就是裝疼，弄得老師也沒辦法。

“我要進城，找金姐姐！”

喬金靈抱著車轱轆不肯放手，學校里有什麼好玩的，一群小屁孩追著教主，說神龍見首不見尾。

“行吧，就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還考北京的大學，干脆直接支個攤子烤地瓜吧。”

孫慧芳寵溺一笑，也不指這個閨有什麼大出息了，烤地瓜也不錯。

兩人又到了昨天賣帽子的地方，呼啦啦又圍過來幾個小姑娘，說是等們半天了。

“姐姐們，這是我們賣帽子的新地址，可以來這里找我們呀。”

喬金靈一人一張小紙片，上面畫著可小兔子，還寫著“紅星商場向秀被面”，故意把字寫得扭扭歪歪，像極了剛學寫字的小孩子，怕別人看不懂，還畫了簡單地圖。

“哎呦！小朋友，真會推銷，又可又聰明，這樣就不怕找不到你們了，正好我姐結婚，給買床被面。”

一個圓臉姑娘爽快接下紙片。

“姐姐，你看后面呀。”

“后面有什麼？”

孩說著，翻到后面，只見上面寫著:“1元券”

“這是什麼？”

“姐姐，從明天起，拿這張紙片去柜臺買被面，可以便宜一塊錢！”

喬金靈脆生生說完，剛才懶得接紙片的幾個大媽都出手要。

“們，只有今天買帽子、定帽子才有呢。”

喬金靈笑著拒絕，想要白拿，先買頂帽子再說。

“是啊，大媽們，那邊被面很好的，都是從南邊來的貨，有富錦的，還有織綢、線綈的，花樣多得挑花眼。”

孫慧芳趕補上幾句。

這幾個大媽不想買帽子，可想要被面便宜的一塊錢，思來想去，一人一頂，買回家給孩子戴，也不耽誤買被面。

孫慧芳這才明白，昨晚閨鬼鬼祟祟在畫著什麼，還不讓人看，原來在琢磨鮮點子。這樣一來，幫了喬向秀介紹顧客，還能更好賣帽子。便宜一塊錢，喬向秀應該也不會說什麼，薄利多銷嘛。

一傳十，十傳百。

小小攤位前被得滿滿當當。

“哎！你這帽子有問題！賠錢！”

一個聲從人堆里傳出來！喬金靈聽著有些耳，一時又想不起來，等這個人從人群中進來，雙方都愣了。

這不是趙大嗎？！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