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送秋菜的事，喬向前又馬不停蹄開始買炭泥做煤球，再不弄，太不毒，煤球都曬不干了。

喬金靈也不去上學，天天跟著喬向前一起東奔西走。喬向前一開始還說幾句，可考過閨幾次，對答如流，什麼都會，他也就懶得說了。

供煤所就在皮鞋廠旁邊。

也可以送炭上門，只不過要單加十塊錢，喬向前不舍得，捎帶著楊桂香的炭，就一起拉回去了。

他不肯讓兒去，烏漆麻黑的，都是裝炭飛揚起的炭沫，才不舍得白白的小可變得臟乎乎的。

正好喬向秀的小飯店就在皮鞋廠不遠，所以他把兒安置到那邊，才能放心去供煤所。

喬金靈想想也好，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也運不了煤，還不如乖乖去找喬金玩，反正也好久沒見這個姐姐了，還專門拿了一些跟學習有關的鉛筆本子，想著讓喬金在閑暇之余，還是要多學點知識。

喬金靈從沒來過喬向秀的小飯店。本來以為小，沒想到鋪面還大。白木匾額上面用紅油漆寫著四個大字:向秀飯店。

兩側也是用紅油漆寫著:價廉、叟無欺。

現在時間還早，不到中午的飯點，所以人不是很多。喬向秀看到喬向前帶著兒過來，趕笑著上來招呼。

屋里的喬金聽到靜，也趕跑出來，有點想這個小妹妹了。

喬向前叮囑完，開著拖拉機突突走遠了。

“靈靈，想吃什麼？二姑給你做！”

喬向秀滿臉堆笑，好久沒見這個小侄了，長得越發可了。

“不用啦！二姑姑，靈靈在家吃過飯啦。”

“那也不行，到了姑姑這里，還能缺了飯食？不如來碗牛雜面，這牛雜還是你爸送來的，就屬這面賣得火！”

喬向秀里說著，開簾子走向后廚。

喬金靈和喬金對視一笑，這個姑姑還不錯。

喬金靈環視一圈，擺了不到十張桌子，黃木質，墻刷了這個年代常見的綠漆，看起來干干凈凈，非常清爽。

“對了，金姐姐，這是給你的。”

喬金靈從小背包里拿出鉛筆和本子，還有一本書。

“給我的？！”

喬金面驚喜之。

“對呀，爸爸說了，小孩兒得好好學習，這樣才能長得更長，眼睛才能長得更亮。”

其實這話本不是喬向前說的，而是喬金靈想對這個姐姐說的。長了才能去很多地方，眼亮了才能分得清世間險惡。

喬金很高興收下了這些東西，又從兜里掏出一個小發夾，遞給喬金靈。

“靈靈，這是姐姐用工資買的，在姑姑這里也花不到什麼錢，我都攢著呢，就這個小發夾，我一看到它，想起你了。”

喬金靈看著手心里的一字型發夾，的，沒有過多的圖案裝飾。

“謝謝姐姐，靈靈特別喜歡。你能幫我帶上嗎？”

“好嘞！”

姐妹兩個特別投緣，可能都是心善之人，說不完的心里話。

“請問喬向秀在嗎？”

一個神嚴肅的人走進飯店。喬金靈抬眼一看，約莫50多歲年齡，保養得很好，穿著一襲灰大，里面套著一件鵝黃的，打扮得非常時髦。

“您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喬金趕上前招呼。

“你是喬向秀？”

人的話，像是從嗓子眼里出來。

“哦，我不是，我是在店里幫工的。”

“那你和我說不著，把喬向秀出來。”

人昂著頭，不看們一眼。屋里的喬向秀聽到靜，端著面走出來，也是不明所以，一頭霧水。

“請問您是誰？”

喬向秀把面碗放下，不知為何心有些張。

“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是劉方舟的媽媽張明漪。知道了我的份，想必你也就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吧？”

喬金靈瞬間明白，這個老人來者不善，怕是要從中作梗。

喬向秀抿，垂眸看著地面，不敢和這個人對視，當然知道劉母為什麼而來。

“阿姨，不如我們去里屋說吧，這邊有客人，還有孩子在。”

張明漪干脆坐下，翹起二郎，角帶著微笑說道:“無妨，我們又不是說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喬向秀沒辦法，只好坐在對面。

喬金靈拉著喬金躲在角落里，冷眼旁觀，估計這個人覺得沒人能配得上自己寶貝兒子。

果不其然，張明漪第一句話就是:“你覺得自己能配得上方舟嗎？”

喬向秀頭滾，即使比之前勇敢很多，可在面前總覺得自己低人一等，本來就覺得配不上劉方舟，多次萌生退意，可架不住劉方舟的言暖語，不知不覺中就沉淪其中。

“這是你做的吧？”

張明漪從包里甩出一副鞋墊，丟在桌上，如同丟棄垃圾。

喬向秀出手，哆嗦一下，鞋墊，攥在手心里。從頭到尾，沒抬頭，也沒說過一句話。

“呵！我希你不要再來找方舟，你知道我就這一個兒子，是皮鞋廠正式工，哪怕再娶，也不會娶一個不能生孩子的農村人，還是個二婚的。你要是真喜歡方舟，就應該為他考慮，我這兒子心思單純，一碗面就會讓他激。”

說著，張明漪用筷子挑起桌上的牛雜面，故意在“激”上加重語氣，就是在暗示喬向秀:劉方舟不過是沒人照顧，稍微對他好點，他就激涕零。只不過激歸激，是不可能的，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喬向秀的臉漲得通紅，上一段婚姻帶給的自卑像從地里冒出來，纏纏繞繞滋生，像無數藤條，鉆進的腳心，順著雙朝上爬，跟著一起流淌，生生扎進心底，疼得要命。

以為燙了頭，穿上和城里人一樣的花子、小皮鞋，就能徹底擺曾經的自卑和無措，白天和食客們談笑風生，晚上數著屜里的零元碎角，喧鬧熱辣的人間煙火。

以為自己不一樣了。

可今天，這個張明漪的人一掌把打回了深淵。

再努力，還是會被嫌棄，再向上，自卑已經長到骨頭里了。

“就這樣吧，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希你能識時務些，別再糾纏方舟。”

“那方舟怎麼說？”

喬向秀鼓起勇氣，問出最后一句話。

“他和我保證了，再也不會和你聯系了。另外，我已經安排他相親了，如果你不信，可以親自問他。”

張明漪氣焰十足，近喬向秀，沉聲說道:“想和我搶兒子，做夢吧。我和你之間，他只能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