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樁悲劇，源不在別人，在當事人自己。”程紹仲說。

這一點沈瑟也是認同的。

主人公家庭的錮太深了，旁人說的話對固然有影響，但歸結底，是沒辦法擺束縛，而那個丈夫對產生的影，也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如果在求助的時候，有人能夠站在的角度，全力支持離婚，結果應該會不同吧。”沈瑟輕嘆了一聲說。

程紹仲對此不置可否，他接著說道:“一個失去自我認同的人，是沒有勇氣是突破現有格局的。就算離了婚，也不見得能避免這樣的悲劇。”

沈瑟愣了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電臺回歸了正題，調解員回答了方才主持人所提的問題。

“作為人民調解員，我們的職責就是盡力協助有需要的群眾解決糾紛。針對這一事件，我認為應當責任與并存，既要做好調解工作，又要從困群眾的角度出發，了解他們的心需求。此案中的子的主要訴求是希能夠擺丈夫的冷暴力影響和養孩子健康長，并非有強烈的訴訟離婚意愿。在此前提下，對夫妻關系進行調節，對男方家庭進行勸導，其實是恰當的理方式。”

“但是結果我們也看到了，多方調解之后，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反而釀了這樣的悲劇。”

“其實還應該關注到，本案中的子為家庭主婦，從未有過社會工作經歷，原生家庭條件也很差，加上還有一名剛過哺期的孩子，不排除有產后抑郁的癥狀。調解并非是萬能的，只是在社會普遍認知范圍，給予當事人一些建議和幫助……”

……

到后面，基本上說的都是輕生子自的況了。

沈瑟聽著有些不舒服，就關了電臺。

“怎麼了？”程紹仲問。

沈瑟莫名的就有些氣悶，深吸了一口氣，說:“合著都是人的錯，男方的家庭帶給的冷暴力和威脅都無關要是嗎？”

程紹仲道:“不是無關要，是在展現出弱勢之后，天平就已經向另一方傾斜了。”

沈瑟轉過頭看向他，眼神里還有些不服氣，覺得他是男人，自然幫著男人說話。

程紹仲的余察覺到了的緒，于是他放緩了語調，繼續說:“如果有一定的社會地位，手中有一定的積蓄，或者有個要好的朋友，幫找到一位專業的律師，那麼在各方權衡的時候，就不會是被犧牲掉的那一個。”

“是啊，就因為沒有這些，所以就活該被欺負。弱者就是錯的，這就是你的理論。”沈瑟的語氣里有些火藥味，但其實并不想跟程紹仲吵架，就是火氣上涌，有些控制不住緒。

程紹仲被數落也不惱，仍然很有耐心:“錯的當然是男方，但是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也不見得做對了什麼。”

沈瑟還沒有被他說服，心里還有些不舒服:“是啊，已經沒辦法為自己辯解了，所以一切加諸在上的質疑指責都定局了。”

程紹仲聽出了的慍怒，便沒再說什麼。

沈瑟不免想著，這應該就是男之間的思維差距吧。

他擅長兩面論，不管怎樣，都各打一板，總沒有錯。

可是對人來說，都是習慣地同弱者，沈瑟已經盡量從理的角度去看待了，可是面對這樣一個慘痛的局面，哪還忍心去苛責那個可憐的人。

兩人都暫且沉默了片刻，過了會兒，沈瑟吐了口氣，舒緩了一下語氣說:“我不是針對你，只是就事論事。”

“我知道。”

有個問題雖然無趣又無聊，但這個時候，沈瑟還是想問一問:“如果這個人是你的親人或者朋友，你還能如此客觀地看待這件事嗎？”

程紹仲聞言扯了一下角，似乎也覺得有些好笑:“如果？”

“就是……假設一下。”

“如果你說的‘如果’真，那現在的這些話都不立了。”

沈瑟:“……什麼？”

只是想知道他這人會不會雙標，可沒想到他會全盤推翻自己說過的話，這可不是他的風格啊。

程紹仲的目明明滅滅的，側臉也似是比方才更清峻了些。

“法律制裁不了的人，總會有辦法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他語氣輕淡地說。

沈瑟反應了許久，才意識到他說的這個“他”指的是誰。

然后的心緒愈發了。

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怕聽到一些讓人害怕的話。

于是車又這樣靜默下來。

到達南城時，仍舊是夜深沉，而沈瑟也確如所想，沒有毫睡意地過了這一路。

程紹仲將送到了小區的樓下，在沈瑟要下車時，他竟也跟著下了來。

“你、你還有什麼事嗎？”沈瑟想到之前種種，還是問了他一句，也算是提醒了一句。

他們現在的關系，不太適合彼此登堂室，在安城的時候差點被伊然到，已經是尷尬至極的事，到了這，也就沒必要再給彼此找麻煩了吧。

程紹仲則說:“現在我已經是疲勞駕駛，要是不想在明天的社會新聞上看到我，就上去請我喝杯咖啡。”

沈瑟:“……”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必然關系嗎？？

對他的話是存疑的，可是他臉上的疲憊卻是不會騙人。

沈瑟頓了頓，又在心里暗嘆了聲，罷了罷了，都是最后一次了。

上樓的時候，沈瑟走在前面，程紹仲跟在后面。

本來是相安無事的距離，偏偏程紹仲要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說起了話。

“以后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你所聽到的，起碼一半以上都是謊言。”

沈瑟道:“我有戒備心，也有辨別是非的能力。”

“但你總還是相信我的話。”

沈瑟停下了腳步，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