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春夜, 北京城乍暖還寒。

茭白的月朦朧披灑，緩緩與校園里姜黃的晚燈纏相沁，委頓于地。

晚來無事的學生借著月晚燈膠合的散步在校園里。

聊著茶余飯后的消遣話題。

“我剛好像在三食堂西門看見咱們學校爺了。”

“程嘉讓啊？”

“除了他還能有誰, 你猜他跟誰在一起？”

“他們那幫富二代唄, 還能有誰。”

“新傳系那個系花啊, 什麼音那個。”

“霍音？不跟學生會前主席在一起嗎？說不定人倆只是上了。”

“大姐，人倆都抱一起了, 爺還牽手了！”

“臥槽？？上次論壇那事是真的？”

“……”

傳聞中的三食堂西門外。

溫黃的路燈下, 霍音剛剛被男人按著腦袋攏在懷里, 本能地屏著呼吸, 四肢百骸更是連半點作也未敢有。

好半晌, 才終于在窒息之前, 被對方好心地放開。

霍音慢了好多拍, 在這個擁抱結束的時候, 才想起結結, 不大自然地開口問:

“你、你干嘛？”

明明平時雖然也說不上是伶牙俐齒，可總也能流暢地講話。

到他面前，總會不自覺地張。

他好像帶一種天然的迫力，與一種無以言說的蠱自然地織在一起。

讓人下意識想逃，又無可抑制地被引/。

這話一問出口，霍音就后悔了。

好刻意。

眼前的男人目徐徐在臉上掃過, 他放開，干脆重新略一側, 斜倚到畔的路燈桿上，又吸一口煙，好整以暇看。

“霍，吃干抹凈, 你跟我這兒裝傻？”

這人量太高，不得不仰著頭看他。

杏眼圓睜，一臉訝然地反駁對方的話:

“我什麼時候吃干抹凈了？”

“還、還有，什麼…吃干抹凈，你不要用詞。”

“哦。”

程嘉讓大言不慚，

“你昨天親我了。”

的眼圈還泛著紅，揚著頭跟他講話，程嘉讓俯首挑眉，輕佻地看。

“你這人怎麼胡說呀，昨天，昨天那明明是你親我的。”

“你還親了，兩次！”

“程嘉讓你怎麼這樣。”

霍音被這人說得氣結，整張臉紅，還在嘰嘰喳喳著反駁。

不過很快就后悔自己這樣反駁。

只見眼前人咬了下腮，低哂一聲，輕巧地反問回來:

“昨晚的事不是還記得清的麼。”

“還騙我說斷片了。”

天可憐見。

霍音的窘還未來得及擴散，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就被一道很吵的鈴聲打斷。

須臾。

程嘉讓向頷了下首，便從長口袋里掏出手機，瞥過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便將電話接起來。

語調一貫的輕慢懶怠，不過約好像多了一微不可察的笑意，

“喂，你掂量著點，今兒這電話你要是沒什麼正經事找我，看爺下回不你的。”

周遭四深藍的夜夾雜著初春骨的寒氣彌散開來。

程嘉讓長指握著手機擱到耳畔，很快聽到聽筒中，江子安悉的聲音傳了過來:

“呦呵，讓哥脾氣漸暴啊，一副求不滿的勁兒。”

“怎麼，哥們耽誤你辦事了？”

程嘉讓眼尾乜過霍音，沖著電話，淡聲開口:

“有事說事。”

“別他媽扯淡。”

“我他媽找你能有什麼要事，漢宴華庭，吃飯，都是人，你來不來？”

漢宴華庭是昭區一家知名大酒樓，距離這里不遠。江子安這人沒什麼別的好，唯一最干的事就是組局，隔三差五閑得蛋疼就要一群人出去吃飯喝酒。

“行是行。”

程嘉讓慢條斯理地應聲，

“不過我跟別人一起，我問一聲。”

“不是，讓哥，你跟誰一起呢，你丫平時不就跟我在一起時間最多嗎？”

江子安扯淡話癆人設不倒，

“你是不是背著我有別的狗了？”

“閉。”

程嘉讓說完，將手中的手機從耳畔拿遠，抬眉看向霍音，一改剛剛和江子安說話的語氣，溫聲開口。

似蠱似:

“霍，要跟我好麼？”

要、跟、我、好、麼。

這里每一個拆開來，霍音都認識，都聽得懂。

現在眼前的人連起來講，聽完腦子卻宕了下機，一時之間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他的意思，要和在一起嗎。

“我……”

應答得太慢，以至于對方又再度開口做了補充:

“只能說‘好’，或者‘不好’。”

“只能說一個字。”

他這麼一臉散漫地玩套路，霍音忍不住笑出聲，抬手捂著笑著輕輕連點了幾下頭。

笑是會傳染的。

這麼一笑，眼前的男人舌抵著腮，也忍俊不。

他目灼灼，落在霍音上，手卻重新將剛剛被他移開的手機重新擱在耳畔，漫不經心地緘默，聽著聽筒那邊的人激地講完廢話。

“我？？？程嘉讓你真行啊，塞狗糧玩得一套一套的，你他嗎表白就表白能不能別跟我打電話的時候啊。”

“你理解一下兄弟我還在這兒單狗呢好吧？”

“你媽的老子就沒見過比你還狗的人。”

“……”

程嘉讓把手機稍稍挪遠，等對方終于安靜下來，才開口不急不緩地說道:

“哦。看來你都聽見了。”

“我跟我朋友一起呢。”

電話那邊兒沉默兩秒鐘，又罵了聲兒。

“。”

“有朋友了不起啊。”

“你有了就懂了。”

“不過，有朋友是有點麻煩，我得請示一下。”

霍音在剛剛聽到程嘉讓那句“我跟我朋友一起呢”的時候，已經忍著笑意別過頭，剛剛就已經開始發紅的臉，現在更是連耳都染。

整個人不自然到了極致。

程嘉讓說完要請示一下，不出意料又看向霍音，挑了挑眉:

“江子安想請我們吃飯，你想去麼。”

“都是人，不去也行，我帶你吃好的。”

……

現在這個形。

如果單獨跟他一起去吃東西，霍音一想都有點兒手足無措，是以，一聽對方這樣問，當即就給了答案:

“去，有飯蹭為什麼不去。”

“行。”

程嘉讓得了回答，方才對著聽筒開口:

“我朋友說去，你等著吧。”

“程嘉讓你不張口閉口朋友朋友的嗎？”

江子安反弧有點長，剛剛回過味兒來，

“哎不對啊，年初二那天去你家，人不都睡你臥室了，今天才朋友，程嘉讓你不行啊。”

“等等，我剛反應過來，你剛才表白的時候的是誰？霍什麼？？我們共同認識的妹子可就那一個姓霍啊，你別告訴我就是我想的那一個。”

“你這腦子。”

程嘉讓將手機換到拿煙的那只手上，空出一只手向著霍音過去，拉起的手腕往外走。

不忘沖著電話那頭撂下一句，

“就別惦記我對象了。”

“……”

“。”

掛斷電話以后，程嘉讓拉著霍音，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隨手單手掐滅了煙。

回過頭的時候，目掠過霍音衛微敞的領口，被凍得發紅的鎖骨、長頸，微啞著聲音開口。

“行李放哪了？”

“什麼。”

“我幫你搬回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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