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把握的事，陶恆還真不一定會去做。﹤

穆長寧見他有竹，慢慢放下心來，收下靈石後便開始這桌豆腐宴。

豆腐宴之所以出名，除卻是因爲豆腐這種食材前所未有，讓人覺得新鮮外，也是由於天上居大廚們的獨匠心。

不得不說，簡單的食材經過大廚的手藝，也能妙手生花。

這裡每道菜式都至極，最普通的原料，卻運用了各種斑駁複雜的輔料，達奇妙組合，味覺上的衝擊，邀著舌尖與之一道共舞。

穆長寧大呼滿足。

唯有苦了穿，看得見吃不著，哭天搶地在耳邊哀嚎。被鬧得沒法子了，穆長寧只好傳音答應給他打包一份。

用完飯，穆長寧將原先的石鉛草委託上。有了天上居的這半收益，陶然居委託賺來的靈石就顯得微不足道了，穆長寧也沒打算再去接新的委託，畢竟離門派招新越來越近，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陶恆收下石鉛草，放出神識瞥了眼。石鉛草長得很好，青蔥滴，收割的切面整齊，乾淨利落，明顯是用刺金快割下來的，可見穆長寧手法嫺。

他默了半晌，挑著眉問，“妹子，你靈植種的好，那採靈藥怎麼樣？”

穆長寧微怔。

陶恆緩緩道：“陶然居剛接了個採集娥香的委託，在娥香生長的區域裡恰好有兩匹四階疾風狼，要採娥香就勢必會驚它們。如今委託小組已經初步組，計劃打算一部分人拖住疾風狼爭取時間，另一邊就儘可能多地採集娥香，我想自己既然已經進階了煉氣五層，就是時候該鍛鍊一下自己的實戰能力，也會參與其中，只是娥香的採集有些麻煩，多一個人就會多一些保障。”

陶恆的意思很明確，便是邀請穆長寧一道加委託小組，負責採集娥香。

娥香是低階上品靈草，全上下只有它的花苞有用，這是煉製築基丹的一味材料。百草圖鑑上還有記載，等到娥香長到千年份，開出的花苞就會有安神清心作用，與金邊赤屏花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過，娥香畢竟是低階靈草，很會有千年份的，生長到五六百年已是極致，漸漸地，有關千年娥香的記載便沒了，詳盡如百草圖鑑，都只是簡單地提了兩筆。

如陶恆所說，娥香的採集確實麻煩，它的花苞被包裹在鋸齒狀花萼裡，花萼含毒，鋸齒堅鋒利，徒手採集必然會被割傷，毒素侵染，所以須得戴上玉羅制的手套，再配合刺金使用才能將花苞剝離。

穆長寧沒有采集過娥香，並沒有把握，一時猶豫了一下。

陶恆卻誤以爲是並不樂意參與，可礙於面又不好意思拒絕，便道：“妹子你剛剛進階，確實需要花點時間穩固修爲，加之你如今沒有什麼攻擊手段，那兩匹疾風狼度奇快，難保會有什麼危險……”

“好啊。”

陶恆下臺階的話還沒說完，穆長寧就答應了，他張著的還沒來得及合上，穆長寧眨眨眼問道：“陶大哥會保護我的吧？”

視線裡殷紅的脣開開合合，細白皓齒若若現，陶恆微微怔了下，立馬拍著脯保證：“那是當然！”

穆長寧微微一笑。

當然也有的考量。

接下來一個多月，穆長寧本來是準備練習劍訣和五行的，紫元訣的修煉也不能落下。

現在在反彈陣中所待的時間已經從一個時辰提升到了一個半時辰，反彈之力也在逐步加大，每每至自己疲力盡實在縱不了神識了，纔會走出陣法，隨後倒頭就睡。

這種強度的訓練雖然對神識韌勁提升很有用，但也讓的和神都於疲憊狀態。

自己剛剛出關，不能太急功近利，正需要緩一緩，要趁著這段時間好好調整一下。

看了那麼久的百草圖鑑，也有點手，正想試一試採集靈草靈藥，娥香是個鍛鍊機會。

陶恆進階煉氣五層，需要實戰經驗，四階疾風狼相當於人類修士築基後期的修爲，委託小組裡必然會有築基期修士，而穆長寧跟著去，當然用不到出手，但開開眼界總是好的。

雖然對於自己來說著實有些危險，然而做好準備自保卻沒有問題，若是運氣好擊殺了疾風狼，還能弄到點戰利品，穿需要的妖丹，興許也能花靈石讓陶恆幫忙買下來。

都決定好了，陶恆便與穆長寧商量細節。委託小組會在五天後出，穆長寧可以在這幾天裡做一些準備。

在陶恆調笑的眼神裡，穆長寧打包了幾道天上居的招牌菜，放儲袋裡，實則卻是用了轉移送到空間裡讓穿飽餐一頓嚐嚐鮮。這傢伙已經嚎了許久了，再不理他，滿空間都會是他畫的詛咒圈圈。

和陶恆分別後，穆長寧就去坊市逛了圈。

既然是要去採娥香，那玉羅手套就必不可。

玉羅是玉羅蠶吐出的，韌極好，輕薄，一般的利無法割斷，可以用來做防，如娥香的鋸齒花萼度銳利度基本奈何不了它。

這東西在綢緞布莊店能買得到，並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但價錢也不便宜，穆長寧與夥計講了許久價，最終以一百一十下品靈石買了一副玉羅手套加一雙風屢。

之後穆長寧又回坊市轉了圈，老大爺一如既往地坐在角落那裡守著攤，沒有人打擾，也無人問津，瞇著一雙眼睛像在打著盹。

穆長寧站到他面前，擋住了照在他臉上的，老大爺後知後覺睜開眼。

他比劃著手，像是很高興，問怎麼那麼長時間不見人，看煉氣三層了，又連忙道著恭喜，穆長寧笑著擺手，見老大爺面上並沒有任何異樣緒，才微微鬆了口氣。

一輩子都只能駐足煉氣三層的人，這麼多年過去，該看開的也都看開了。

穆長寧在點蒼城認識的人不多，和老大爺卻是最投契的一個，至於爲何，說不明白，眼緣這種東西，論起來著實虛無縹緲了些。

穆長寧今天沒有買什麼東西，卻是老大爺對比劃著問想不想坐一會兒？想了想沒什麼事，索搬了張小杌子坐在老大爺旁邊，看著坊市人來人往。

長長的屋檐落下一大塊影，擋住炎夏灼灼烈日，四周聲響嘈雜，人來人往川流不息，這一方涼的角落，勉強都能稱得上是消暑之地。

老大爺拿了個靈果出來，在服上蹭了蹭遞給，穆長寧笑著接過，大大咬了一口，甜甜的水滿溢口腔，清涼解暑，還有微薄的靈氣流腹中。

大爺家的靈果十分新鮮，像是剛從樹上摘下來，清脆可口。

兩人安靜地坐著，老的半著子靠在牆上打著盹，小的則睜著雙清澈的眼睛閒散呆，看過去就像一對祖孫。

偶爾穆長寧會說幾句話，老大爺就比劃著手勢答幾句。

時間過得飛快，似乎轉眼就到了黃昏。

老大爺慢慢站起來收拾攤位，穆長寧過來幫他，那雙滿是褶皺的手突然比劃著問，這一下午覺怎麼樣。

穆長寧怔了一下，半晌，茫然搖頭。

不知道。

什麼覺都沒有。

就這樣枯坐了一下午，好像把腦子都放空了。

什麼也沒想，沒思考，全心都像沉浸在一片混沌裡，這是在過去每天充實繁忙的日子裡所沒有的……

老大爺頓時大笑起來，他的嗓子不能出聲，聽上去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出“嗬嗬”的聲響，然而神卻是極爲愉悅的。

穆長寧不解，老大爺給了一籃子靈果便轉離開，留怔愣地站在原地。

好一會兒，咧笑開。

大約是眉眼間偶爾流出的倦怠讓人看出了點端倪，似乎自己近來確實有些急功近利了，修爲提升是快，人卻也顯得沒有神氣，長此以往，除卻基不穩，也容易滋生心魔。

則不達。繃的彈簧，時間長了，只會漸漸失去彈，所以纔會說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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