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湯放了不藥材補品，以文火熬了七八個時辰，食材化開後撈了起來再放新的食材燉的。

傅明華覺得尚可卻又不想接見廚娘，就證明這湯可以再上幾次，但又沒有足夠讓喜歡到親自接見廚娘的。

綠蕪將這事兒記下，又退了回去。

外頭有婆子在外間叩頭：“娘子，齊姨娘想要求見您。”

一盅原本還算是得傅明華中意的湯品，頓時因爲聽到了齊姨娘而失去了一些味道。

想了想，最終仍是點頭示意讓齊姨娘進來。

碧青連忙出去吩咐了幾聲，那外頭跪著的婆子退了出去，不多時，一臉失魂落魄模樣的齊氏跌跌撞撞的進來了。

在這樣的喜慶日子裡，穿著一皺的圓領胡服，眼圈通紅，頭髮凌，竟是呈現出幾分老相。

進了屋似是再也沒有力氣踏進室了，越過了外室的屏風後，遠遠的便在外室門口‘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頭抵在了地上，‘嗚咽’了一聲之後，好半晌才深呼了一口氣，音道：

“求娘子助我。”

似是實在太過驚慌了，連本該顯示謙卑的自稱都忘了用了。

大家都知道來的原因是什麼，傅明華聽到這話，角揚了揚。

母親子是天，可是齊氏自己的兒子，卻算計旁人的兒，若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

拿了湯匙攪著那熬得濃稠的湯，含著笑意的臉在盅裡被攪得七零八落的，彷彿無數個傅明華在對著冷笑。

“幫你什麼呢？”

傅明華溫聲的問著，齊氏幾乎傷心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的鈺哥兒，元娘，元娘求求你幫我吧。”

齊氏肩膀不停的哆嗦著，痛哭流涕。

炕上端坐著的不不慢的緩緩勸著：“姨娘保重纔是。”

的聲音溫而知禮，那時的齊氏也是時常聽這樣說話的，聽得習慣了，只當賢貞有禮。進退有度。確實是嫉妒又恨的。

可是此時這樣的語氣，與自己慌的神形鮮明的對比，齊氏一下子便覺得後背寒都立了起來。

傅明華實在是太冷靜了。彷彿不會有慌無助之時。

這一刻齊氏心裡生出潑天的怨恨。

憑什麼自己慌慌張張跪在的面前，哀求的垂憐，自己因爲失去兒子而痛苦至死，偏偏卻能安然坐著。不聲的？

彷彿自己的哭求引不起心裡的憐憫。

到底這段被關在佛堂中的時間發生了什麼事？突然被白氏趕佛堂，與合謀的傅儀琴被驅離長樂侯府。待到出來之時，前一刻還歡天喜地，後一刻聽到丫環哭哭啼啼說傅臨鈺要被過繼大房，齊氏那一刻就像是經歷了極致的歡樂與痛苦的覺。

慌慌張張的哀求傅其弦。但這個以往被視爲最大依靠的男人，到了此時齊氏才發現靠不住。又想求白氏，可白氏兒就不是想見便能見的。

齊氏又去求了謝氏。但謝氏任由跪了半個時辰，卻連的面都沒能見。

到了這樣的時候。只有來哀求傅明華了。

“婢妾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齊氏心裡糟糟的，覺到自己像是被人算計了，可是到底是誰要害，此時頭疼裂，卻又全然沒有頭緒。

平日做人太過囂張，傅其弦的妾室通房恨的也不……

“只是我的兒子，卻要過繼給大房。”齊氏一宿沒睡，白天又四想法子，此時只是憑口氣強撐著而已。

跪在地上，語不調的說了半天，卻沒見傅明華有什麼回覆的。

白瓷湯匙在盅裡攪著，發出小小的聲音。

齊氏從來沒覺得自己有一刻像現在這般耳聰目明，能清晰的捕捉到傅明華攪湯匙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能看到每一個不疾不徐的作，可以看到的側臉。

劉海溫的垂落在白淨的額前，甚至角還輕輕勾著，下顎的線條優而又細緻。

炕上的小桌放了燈，燈照在傅明華臉上，齊氏看到窗外的雪，的影子彷彿與這景緻融在了一起般。

線將細長的脖子照得亮堂，那領口打出來的細微影，隨著呼吸，能看到那細膩雪白的，隨著的呼吸與說話而輕輕起伏。

“姨娘。”好聲好氣的喚著，音調拖得極長：“太晚了。”

傅明華的笑容意味深長，齊氏恍惚著，竟然似是沒聽清說了些什麼。

只看到脣上下闔，半晌之後，那一字一句落耳中。

地底明明燒了地龍，膝蓋下跪著的地方溫暖異常，可是這一時刻，齊氏渾孔像是舒展開來，縈繞在側的寒冷空氣順著孔灌中，遊走在四肢百骸，讓一瞬間手腳冰涼，麻木得甚至失去了知覺。

‘太晚了’，說‘太晚了’，這是什麼意思？

那湯匙攪湯盅的聲音仍未停止，可是齊氏只覺得寒冷一波一波的，鋪天蓋地朝涌來。

炕上的微笑著，轉過了頭來，眼睛下出淡淡的臥蠶，眼中似是堆積著風雪。

“太晚了。”傅明華又重複了一句。

所指的太晚，與齊氏所理解的太晚並不一樣。

傅明華是指，從齊氏與傅儀琴合謀想算計的那一刻起，齊氏就再也沒有退路了。

此時只是應得的報應而已！

難道齊氏以爲在做了這樣的事兒後，來求自己有用嗎？是不是認爲自己只是個孩子，便比較好糊弄。

亦或是，到了如今，還以爲自己不知道與傅儀琴之間的事兒？

傅明華角邊的笑意更深，將湯匙往盅裡一扔，湯匙與盅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撤了吧。”

拉了拉襟，綠蕪低垂著頭放輕了腳步上前，端了東西緩緩的退開了。

原本絕的齊氏驟然清醒，跪在地上爬了兩步，如今求的人中，願意見的就只有傅明華了，如果也說沒有辦法，齊氏實在不知道該去求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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