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眾人眼中的苦苦撐著場面的淮王妃笑地開口發話了:“今日是秋階詩社社的日子,承蒙諸位賞臉,一會吃過茶點,就要發詩令牌子,還請諸位廣結文思,生出些絕句出來。”
眠棠今日請來的眾多賓朋里有許多是真正的才子,對于詩作對自然有更多的熱忱。
一時間賓客們秋點綴,一片燦爛里或者盤坐在席上,或者站立端呈著酒杯,一個個躍躍試等待這一回簽定題。
眠棠宣布完后,便對坐在邊的崔芙低聲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腹的墨水有些空虛,雖然背了行舟的幾首詩作勉強能應付場子,但過了幾就要顯出原形,所以一會你要替淮王府頂上,可不能敗了王府的威名。”
崔芙聽得真想不顧眾人在場,狠狠瞪一瞪不靠譜的弟妹。
眠棠好好的不在家養胎,偏要弄勞什子的詩社,又將剛剛出小月子的拉出來充數,如今又委以重任,人好生張。
可是崔芙也知道眠棠這段時間著實憋壞了,所以也是微微嘆氣,安著眠棠,說一會對詩的時候,會替眠棠頂上。
會這般和悅,也是可憐著弟妹。
自己一向沉穩的弟弟不知為何,前段時間對眠棠不是瞪眼,就是冷言冷語的,偏偏眠棠還一副不爭不惱的樣子,總是笑地對著弟弟冷屁。
看得崔芙都覺得堵心。以前在慶國公府時,過的也是這般言語夾槍帶棒的日子,夫君若是不心,最傷人。
沒想到自家的老九竟然也如此行事,對待孕中的妻。偏偏這又是夫妻間的私事,崔芙做姐姐的也不好多說些什麼。
雖然在王府里,卻不知弟弟與弟妹究竟怎麼了。
只是后來出小月子時,總有相的夫人來看,同時試探著跟打聽。
更有好的手帕,跟講了外面的一些風傳,只說柳眠棠原來竟然曾經為匪。崔芙聽得心都快蹦出來了,直問這話是從哪里傳出來的,也太荒誕了。
后來跟說這話的是同從眞州升遷而來的營將軍夫人。乃是知知底的人,所以說話也不似那些侯府的夫人們那麼遮三掩四的,只徑直說了自己聽聞的——淮王妃大約先前就是仰山的那個赫赫有名的陸文。
崔芙當時聽得目瞪口呆,覺得自己都能再嚇得出一胎來了。雖然后來遠嫁,可也知道那陸文的匪名。
怎麼眠棠那麼乖巧的一個人會是陸文呢?
就在昨日,拉了崔行舟問。崔行舟想了想覺得沒有必要瞞姐姐,不然還得去眠棠那里套話,便說道:“那時年不更時,被人帶壞了,現在也全不記得那時的事,你莫要問這事兒去煩。”
崔芙震驚得簡直搖搖墜,張了又張。面對這等府宅里的丑聞,為王府的嫡自然能想出千百個不聲湮滅丑聞的法子來。
畢竟王府換個兒媳婦,并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想到眠棠,崔芙卻舍不得了。那麼個通賊的玉人兒,放眼滿京城,都尋不到個跟比肩的。而且這個弟媳,對王府、對婆婆,甚至對都好得無話可說。
當初眞州變,若不是有,王府現在說不定敗落什麼樣子呢。
若是弟弟沒有跟沒有婚,倒是勸弟弟及時止損,萬萬不可婚。可現在孩子都有了,若真像外面瘋傳的那般去母留子,跟畜生何異?
一時間,無計可想,只能反問弟弟該如何是好。
崔行舟安著姐姐道:“如今我跟已經婚多時,孩子都有了。也已經學好,姐姐不必費心,我倆好好過日子便是。”
崔芙覺得崔行舟說得太過云淡風輕。可是知道弟弟心思沉,城府深的,加上前段時間跟眠棠鬧得都要大打出手了,如何會這麼順順當當地就過去了?
想了又想,反而不放心地叮囑著弟弟:“這樣的的確不不該嫁王府,可是也是無心,當初不也是你要迎娶的?可不能歪了心腸,做了什麼齷蹉勾當,不然將來如何面對生養下來的孩兒?”
崔行舟覺得姐姐是把他給想歪了,雖則他以前對付起府那些壞心腸的庶兄庶弟時,的確是心思沉了些,可眠棠是他的老婆,他怎麼會拿出那些手段對付?
當下只無奈地搖了搖頭,跟姐姐直言以后不準再提起這些話頭來就是了。
可是崔芙心里如何能放得下?
今日小西園開園時,看著許多貴婦人幸災樂禍的眼神,就猜出們在想些什麼。不過看著眠棠談笑風生鎮定自若的樣子,讓人不得不佩服。
弟妹這個鬧得眞州風聲鶴唳的匪首的氣場,還真不是那些個后宅尋常婦人能比的。
就在詩社要鳴鑼開社時,突然外面有人飛跑著來稟報:“王……王妃,萬歲也來西園了,駕正在門前,還請王妃快快去接駕!”
眾人一聽,都是一驚。萬歲今日不應該帶著后宮的妃嬪在西郊狩獵嗎?怎麼也親自到小西園來了?
眠棠聽得微微一皺眉,又不能怠慢了萬歲,只能率領眾人前往園子前門接駕。
劉淯今日的確是要前往西郊狩獵的,可惜在行至半途時,綏王有意無意地說起了京城里最近傳得甚盛的聞。
因為蕓娘的吩咐,皇考司的探子們并沒有將淮王府的風波上呈送給萬歲。但是綏王覺得這等子事不讓萬歲知道,未免太掃興。
于是趁著路過小西園的時候,適時了一下。果然劉淯神大變,聽聞眠棠今日正好開社時,便命人擺駕改去小西園,順便慶祝一下王妃開社。
因為石皇后還在月子里的緣故,今日都是妃嬪陪王伴駕。
蕓妃聽聞劉淯要去小西園,手在了一,心里暗自惱恨義父了淮王夫妻失和的消息。
而當年輕還頗為英俊的萬歲出現在小西園的時候,那龍目就異常關切地看著眠棠,只讓有孕在的莫要多禮。
有些事,婦人們天生靈敏些,有那腦瓜活絡的看著萬歲對淮王妃的聲細語,一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影傳萬歲流落民間逃避妖后迫害時,曾經流落到了仰山。
如果這位王妃真在仰山為寇的話,這二人豈不是相?他們年齡相當,一個英俊,一個貌……若是生不出些私來,都有些說不過去啊!
再聯想到萬歲當初封賞柳眠棠為淮桑縣主時的異常的慷慨,這次又親自來給小西園捧場,皆是文章啊!
一時間,眾人心里恍然。怨不得王爺會打王妃。原來除了柳眠棠瞞了作匪的過往外,還有可能跟萬歲曾經有過一段私啊!
眠棠當然知道劉淯來到這里會造怎樣的傳聞,可他是萬歲,自然想去哪便去哪,何須顧及給別人帶來的負擔?
所以在起時,向劉淯的眼神都是極冷了。
劉淯此時也猛然醒悟自己來此不妥,可是方才聽聞眠棠被崔行舟打了,一時擔憂得心痛,竟然沒有多想,就來了。
始作俑者綏王笑瞇瞇地看著,覺得淮王今日要先去城外巡營,未能早早趕來看看萬歲關切臣妻的場面,實在是可惜呢。
劉淯想借著淮王的勢力與他抗衡?想得倒是!且看他如何挑撥他們君臣的關系,讓他們漸生罅隙……
既然是來參加詩社,自然要做詩,雖然被劉淯的到來打斷了敲鑼,不過待劉淯攜著眾位妃子坐下后,詩社正式開鑼。
簽完畢,定的是詠。開始擊鼓傳花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第一個便是柳眠棠。
柳眠棠微微一笑,有竹。畢竟崔行舟也猜到那些人肯定要拿時令做文章,所以給預備了好幾首詠的小詩。
雖然是七歲之作,但是容俏皮,構思角度帶著幾分天真爛漫,加上眠棠那明艷的表搭配,再加上綿的聲音,只聽得人有些沉醉,只覺得淮王妃站立在致的飛檐花亭之旁,好看得如同致的仕圖。
當眠棠清婉的聲音停歇下來,不由得手挽了一下鬢角碎發,略微心虛地笑了一笑。
絕佳人,一笑一瞥皆人,只讓人舍不得出聲打破這一刻的意境。
一時間有些人甚至懷疑,先前的影傳是不是太過離譜?就是這麼一位國天香,質纖弱的子,怎麼可能是當初那位鬧得朝廷不得安寧的匪首呢?m.166xs.cc
該不會是妒恨淮王夫妻伉儷深,才編造出這般沒影的傳聞?
待得眾人醒過神之后,自然是開口贊譽王妃才思清婉獨到,立時有人謄寫下來,準備寫秋階詩社的開卷詩稿里。
而劉淯則默然坐著,只癡癡看著亭下花旁的麗人。如今每次看到,心里都是一種說不出的鈍痛。
現在的眠棠早不是當初在仰山上常作男兒裝的假小子了。那時每次讀書寫字時,都裝頭疼,還瞄著自己,可得不行。
而現在,居然能夠當著眾人的面前從容作詩誦了,氣質溫婉得如同天生就是大家閨秀一般。
這麼好的,他怎麼就生生地弄丟了?他對不住,可是卻萬萬不能看著被別人磋磨。若是崔行舟不能容,豈不是有千萬手段對付。
如今手腳有傷,如何能自保?
不行,他要跟淮王直說,若是淮王容不得,他愿意照拂的后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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