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沿著庭湖旁的道路，出殯的隊伍正緩緩前進著。

自從剛剛換香之后，到現在一個多小時過去了，我們也走了一半還多的路，這段時間里再沒出什麼狀況。

等我們翻過第三座山丘的時候，第二次的三炷香也燒到了盡頭，先生又一次換了香，這次的香很容易就點上了，我們在山頭上歇了一會，就再次出發。

頭頂上的太也跟著我們一起緩緩往西邊而去，隨著它落到了西邊的山峰頂上，我們也終于到了張家祖墳。

看著不遠的山坡上，有人正等在那里，那就是早已經挖好的墓。

我心想總算到地方了。

抬著棺頭的譚金又回過頭來，笑道：“馬一鳴，你看出這地方的風水了麼？”

我搖頭說我不懂風水。

譚金對著山坡抬了抬下：“你看這山像是什麼？”

我聞言盯著山看了一會，只見這山坡孤零零的立在庭湖邊，周圍很大的一段距離里都是平地，山腰呈環狀，山頂的形狀倒有些奇特，并不平坦，而是仿佛被人挖掉了一小塊，呈現出凹陷來：“這山——好像個盆，而且山頂好像個……像個……。”

“像個倒扣著的元寶是吧？”譚金笑道。

他這一說把我給點醒了，山頂確實像是一個倒扣的元寶。

譚金嘿嘿笑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聚寶盆了，富貴風水，以聚寶盆為上上。能葬在這里的，后代必然會大富大貴。這種風水都能被他找到，怪不得張家能有現在的家業。一鳴，你知道沈仲榮麼？”

“沈仲榮？他怎麼了？”

我好歹是個中文系的大學生，沈仲榮還是知道的，沈仲榮本名沈富，字仲榮。說這兩個名字可能有些人不知道，但要是說他的別名，那就無人不知了，他就是那個元末明初富可敵國的大商人，大名鼎鼎的沈萬三。

譚金瞇著眼睛看著元寶山道：“人人都說沈萬三有個聚寶盆，實際上哪有真的聚寶盆，沈萬三所謂的聚寶盆，就是這元寶山。他爹沈佑在周莊附近發現了一座和這里同樣的元寶山，就把祖墳遷了過來，之后嘛，你也知道了。嘖嘖，要知道這聚寶盆的風水，可比不龍都難找。”

我頓時驚訝起來，看了看元寶山，這意思是張家的祖墳，和沈萬三的祖墳是同一種風水？張家之所以發跡，難道就是因為這所謂的元寶山？

譚金收回了目，眼里閃過一道莫名的芒，嘿然道：“聚寶盆的風水雖然好，但是可不是誰都能得起的，沈萬三的下場，你知道吧。”

我聞言心中凜然，那個無人不知的沈萬三，最后的下場可不好。因為他實在是太富了，富到讓皇帝都眼紅。一個商人有錢到被皇帝嫉妒，后果可想而知。最后盛極一時的沈家被朱元璋找了個理由抄了家，自己則被充軍，流放到了云南，最后客死異鄉，后代也都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可以說是標準的家破人亡。

太好的風水一般人不起這個道理我也明白，按照譚金的意思，連沈萬三都不起元寶山聚寶盆的風水，這張家又是怎麼能得起的？

此時山上的張家人早就等的有些著急了，見我們過來，都出了欣喜的神，現在太快要落山了，也剛好就是落的時間。

我們八個人先是抬著棺木，繞著墓走了三圈，等香徹底燒盡，太也被山頭遮住了一半的時候，開始落了。

張家人都齊齊的跪在墓前，而我們則抬著棺材站在墓旁邊，隨著先生一聲吆喝，便將棺材往墓里放。

這墓顯然也是有手藝的人挖的，底部十分平整，而且剛好符合棺材的大小，這麼放下去的話也不會有空隙。

棺材平穩的停在了墓里，我們放下喜杠，都是松了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對面楚思離旁邊的抬棺人忽然驚出生。

“！”

我一開始還一愣，沒明白他在說什麼，但是很快我也看到了。

墓下面，棺材和墓底部的隙里，居然有一深紅的涌了出來，并且還有刺鼻的腥味。仿佛擰開了水龍頭一般，沒一會就充滿了小半個坑底。

我捂住鼻子連忙后退，其他人也是紛紛退開。

“什麼東西？怎麼會有這麼多？”

其他抬棺人哪里見過這種場面，都是出了驚恐的神。

譚金卻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嘿嘿的笑：“原來是真的，真有意思。”

老霍也是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是咧了咧：“娘的，這出量怕不是大象才能有這麼多。”

唯一沒有后退的只有先生，他站在坑邊，看著坑底咕嚕嚕涌出的鮮，依舊是面無表。

張家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墓里的況，這沖天的腥味，頂風八丈遠也能聞到。

“老板……這。”張啟走到墓邊，臉上出一擔憂的神。

一邊的楚思離看著坑里的鮮，皺了皺眉頭，驚訝道：“這不是煞麼？”

聽到煞兩個字，我頓時就驚了。

“你說這是煞？”

楚思離點了點頭：“這麼重的煞氣，應該沒錯了。”

我忍著灌鼻腔的腥味，心里卻是波濤翻涌。

煞是風水上的名詞，我雖然不會風水，但是在棺經中了解過一些，棺經中雖然主要記載的是棺材的事，但是對于墓的風水也有提及，關于墓風水的部分我剛好沒幾天才看過。因此知道，這所謂的煞，是個什麼東西。

而棺經里對于煞的描述，就是挖地生，氣沖天。和眼前的景不謀而合。

風水學和煞是分不開的，常常能聽到風水師門說的各種煞，無論是宅宅，毫無疑問都是不能帶煞的，煞氣對于風水來說，就和癌癥對于醫學來說是一個概念。

而風水煞局之中，煞是最嚴重的煞局之一。

不管是宅宅都是如此，只要是有煞的地方，是絕對不能住人和下葬的。活人住在煞宅，不出三月必然暴斃，還會株連親族。而宅若是有煞，則會株連后代，輕則破家，重則絕嗣。

可是這張家的祖墳怎麼會有煞？

就算是普通人，也不會葬在這挖地生的地方。而且聽譚金的說法，這聚寶盆的風水比許多龍還好，乃是天下難尋的富貴風水，更不應該有煞這種東西了。

我看向站在墓邊的先生和張啟，他們雖然臉嚴峻，但都沒有意外的表，難道他們都早就知道這里有煞？如果知道的話，為何還要把棺材抬過來？

不等我多想，先生已經開口了：“祭祀吧。”

張啟點了點頭，張家人很快就抓來了一只大公，在墓前準備殺。

殺祭祀乃是下葬封土之前的步驟，要割開公的嚨放，然后讓它在墓里撲騰，直到死去。據說它死在墓里的哪個部分，哪個部位的子孫就會興旺發達。殺祭祀之后才是放五谷囤和長明燈以及封土。

張三親自手，用刀割開了的嚨，然后扔進了墓里。

那在墓底下的水里撲騰著，花四濺，都分不清楚是的，還是墓里的水。

看先生和張啟的意思，好像完全不在乎墓里的煞一樣，若無其事的繼續下葬。

我有些不能理解，這都出現了煞了，這地方還能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