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巨大，戴著紅圍巾，腦袋頂著綠水桶。

楚伊問為什麼放綠水桶，韓祁風說，“珊珊大一那年冬天，戴了一頂綠的線帽。”

連珊珊想了一會，才記起這個畫面，“我讓伊伊陪我，自己選了個紅的，不夠義氣。”

楚伊立刻讓人買了兩頂綠線帽送來。

兩人戴著綠線帽在雪人旁邊拍照，玩得不亦樂乎。

這似乎也是連珊珊回到京城后，笑得最多的一天。

神頭似乎好了很多，在外面這麼久，都沒累，也沒困，雙眼更是炯炯有神。

韓祁風被拉著拍了許多照片，他看著這一切，卻愈發的害怕。

他心底忽然浮現四個字。

回返照。

宗硯俢也發現了這些，他看著眾人歡笑的臉，默默退出去，打了一通電話。

連珊珊看著手機里的照片，完全舍不得挪不開眼。

宗嘉澍邁著小短跑過來，將一個迷你小雪人遞給連珊珊，“干媽，送你的！”

連珊珊驚喜萬分，“謝謝干兒子，干媽很喜歡，他干爸，賞！”

韓祁風從那擔憂中回神，看著宗嘉澍道，“干兒子想要什麼。”

“干爸干媽開開心心在一起就好，如果我以后惹爸媽不開心了，希干爸干媽收留一下。”

“好說。”韓祁風了小朋友的頭。

眾人說說笑笑打打鬧鬧，晚上在韓家吃了火鍋。

眾人散去時，已經晚上八點半。

連珊珊今天不覺得累，坐在沙發上看韓祁風收拾戰場。

“去我媽那里借兩個人過來打掃吧。”抱著抱枕說。

男人抬起頭，英俊的面容浮現笑意，“心疼我？”

“心疼你。”回。

韓祁風手一頓，加快了速度。

他走到沙發邊上，在前蹲下來，握住的手，“有沒有不舒服？”

“沒有。”搖頭。

“那要不要休息？”

“我想看電影。”說，“我想看星際穿越。”

“好。”

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影。

“你說，我們所在的世界，會不會真的有平行空間。”靠在他懷里。

韓祁風的手臂橫在前，“不會。”

“這麼肯定？”仰頭看他。

上忽然有溫熱的傳來，聽他低沉的聲音說，“因為，連珊珊在這個世界上，是獨一無二的。”

連珊珊眼眶一熱，咬了他的，有點重，“現在怎麼油舌。”

“有而發。”他回得坦然。

連珊珊笑了笑，“不看電影了，你給我唱首歌。”

“想聽什麼歌？”他問。

“都行。”

“那就五月天的《我不愿讓你一個人》。”

“開始你的表演。”連珊珊閉上眼。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客廳里擴散，他唱歌從小就好聽，最惹孩子喜歡。

“你說呢，明知你不在還是會問，空氣，卻不能代替你出聲……”

“我不愿讓你一個人，一個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獨自走過，風雨的時分，我不愿讓你一個人，承這世界的殘忍，我不愿眼淚陪你到永恒。”

……

不知道什麼時候，連珊珊睡著了。

他將人放平后，小心抱起來。

又輕了，仿佛一就剩了骨頭。

心疼到麻木。

將人放在床上時，醒了。

抱著他的脖頸，輕聲道，“韓祁風，我也不愿讓你一個人，如果……”

“沒有如果，珊珊，不想我一個人，那你就一直陪著我。”

“如果我不在，就去開始新的。”還是說出了他不想聽的話。

韓祁風當做沒聽到，拉起被子將蓋好，“睡吧，想吃什麼，我明早做。”

閉上眼，角掛著笑，“你做的蛋羹。”

“好。”

可是連珊珊終究沒有吃到韓祁風做的這碗蛋羹。

凌晨五點，韓祁風被劇烈的息聲驚醒。

連珊珊面青白，捂著口，僵直著立。

韓祁風立刻將人抱起，同時撥通一組號碼。

不過一分鐘，院跑進一行救援人員。

連珊珊被火速送往醫院。

天亮后，搶救結束。

陷昏迷，被推進那間悉的病房。

沒有一的臉上扣著氧氣面罩，呼吸微弱。

醫生宣布，讓家屬逐一進病房。

這樣變相地宣布了最壞的結果。

連家父母親朋好友悉數到場，只有韓祁風遲遲在病房外不肯進去。

連媽媽眼睛哭到快要站不住，所有的朋友都紅了眼。

楚伊從病房出來，坐到了韓祁風邊。

“進去吧。”

韓祁風垂著頭，手肘抵在膝蓋上，兩只手攥在一起。

他一不，仿佛聽不到楚伊的話。

病房里，連珊珊醒來時，看著媽媽哭紅的眼睛。

輕聲道，“對不起，媽……”

連媽媽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是媽媽的錯，媽媽忙于工作，忽視了對你的照顧！是媽媽的錯！都是媽的錯！”

母親對孩子的有多深，無法用三言兩語描述。

可如果面臨生死之際，我想沒有幾個父母不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兒的生命。

“哥……”看向連明連司，“謝謝你們……要是有下輩子，還想做你們妹妹……”

自小到大，家的兩個哥哥把寵上了天，養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子，萬事有哥哥出頭兜底。

連司握住妹妹的手，“好。”

視線轉了一圈，都沒看到想見的影。

連司立刻領會，走出去后，很快將人拎了進來。

韓祁風站在床頭，連爸連媽帶著所有人都出去了。

“珊珊。”他握著的手，面如常，“沒事的，很快就好了，很快我們就回家。”

“祁風，我很后悔……當初如果沒離開你，就能跟你多在一起一段時間。”說話時，氧氣罩上浮現一層霧氣。

“下輩子，你早點跟我表白，好不好。”眼淚順著眼角淌下，沖進發。

韓祁風的表再也繃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掉，“這輩子還會繼續的，我們不急下輩子……”

“我下輩子會乖一點，等你帶我回家。”黑的瞳仁被眼淚覆蓋。

沒什麼力氣的手指，還是攥住了他的手。

他最終在的注視下點頭，“好！我答應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答應你！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

連珊珊閉上眼，了，“抱抱我……好……不好……”

韓祁風立刻起，出雙臂，將抱進懷里。

眼淚滴落在的眼尾，和的淚混在一起。

的手最后一次抓住他的角，嗅著淺淡的悉的氣息。

連珊珊角浮現笑意，眼前的世界幻化為無邊無際的白，微弱的力道從男人的角離，檢測儀發出警報的長鳴。

徹底閉上了雙眼。

十二月二十九日，上午十點十八分。

三十歲的連珊珊，在心之人懷里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