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先生坐在前頭看著裴宗之，“直接手打啊，總覺得怪怪的，你沒看到啊，簡直是孩子纔會幹出的事啊！”

“十三歲的年紀，說大人可以是大人，說孩子也可以是孩子，不奇怪啊！”裴宗之盯著眼前的一盤餞看了半晌，捻起一個塞進裡，酸酸甜甜的，他有些滿足的瞇了瞇眼，聲音裡也多了幾分憊懶，“七安先生是個年大才，人尊敬的先生，衛六小姐就是個半大的孩子，有什麼不對嗎？”

“萬一惹來上頭的注意，那……”黃石先生仍皺著眉頭，“你不看著點，出了事怎麼辦？”

“所以更要如此，與七安先生差距越大越不容易發覺。你也太小看司的人了，就是尹小天師都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多管欽天監的閒事，欽天監的磕磕他們還不會放在眼裡。”裴宗之吃的很快，又一顆餞扔到裡，“左右都是在欽天監裡呆著，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咯。欽天監只是玩鬧而已，什麼時候進了司纔要認真起來。”

膳房的人過來收食盒了，黃石先生連忙讓開了一條路，看了眼裴宗之的桌子上，幾個菜，那道滾雪的山楂果兒和糖醋里脊吃的一點不剩，還有咬了兩顆果子的冰糖葫蘆。看的他忍不住搖頭：這也是個孩子，大孩子，又吃餞，又吃冰糖葫蘆的。酸酸甜甜的東西，只有孩子才喜歡吃。也不知道爲什麼裴宗之那麼喜歡。

待膳房的人離開之後，裴宗之才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去欽天監看看熱鬧去。”

“什麼熱鬧啊，有什麼好看的。”黃石先生裡嘟囔著，卻跟了上去。

“肖監正的八十二路鐵飛拳耍起來很有看頭。”裴宗之咬掉了最後一顆冰糖葫蘆，擡手一火苗將冰糖葫蘆籤毀滅跡了，“實打實的功夫，我們去看看去。”

“那不是糟糕了？”黃石先生直皺眉，“現在的可不是原來的張明珠，就算衛瑤卿的質再適合練武，這麼點時間也不可能追上原來的張明珠，怎麼可能是八十二路鐵飛拳的對手？”

“武功追不上原來的張明珠，但是閱歷、經歷仍在，老江湖與普通人的差別可不止在武藝之上。”裴宗之丟了一顆餞進裡，滿足的了脣，“我不相信廟遠先生會教出一個空會武藝的武夫。要是知道八十二路鐵飛拳的路數，清楚弱點，要贏也不難。肖監正這個人不是什麼壞人，對個孩子還不至於下重手。”

“所以我說，廟遠先生把教的很好。”裴宗之說道。

“就是教的太好了。”黃石先生嘟囔著跟了上去。

***

今兒的早朝到現在才散，站到現在，就是火沒燒到自己上的腳也有些打。

“何大人，先走了啊！”

“何大人，走了啊！”

……

招呼聲此起彼伏，何太平點頭還禮。

抱著案卷的司馬寧路過他的旁也對他出了幾分笑意。經此一事，何太平這個京兆府尹是要在史書上留個名號了。錢元吳嶴相繼倒臺，喬相這邊的人近些時日當真是春風得意。

同齊修明打了個招呼，何太平目瞥到一旁的岔道上時頓了頓，腳下略略一停，向著欽天監、司的方向行去。算起來，是那個丫頭第一天當值吧，也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是去看看去吧！他到這個丫頭之後，就是個勞碌命了。

“太平！”有人在後喊了一聲。

何太平腳下一頓，回頭，見到來人時，連忙行禮：“崔司空、王司徒、謝太尉。”

怎的這三人竟過來了，何太平心道。

“方纔你在朝堂之上，很不錯。我長安父母，自當一正氣，剛正不阿！”謝太尉哈哈大笑起來，疾步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讚許的模樣，“我家十一郎就勞你多看著一二了，給你我也放心。”

何太平連忙道：“不敢不敢，份之事，當不得讚的。”

“誒，當得的。”謝糾收回了手，目瞥到一旁的崔遠道和王翰之上笑的意味深長，也不知道上回十一的事，是這兩個老兒中誰授的意。

“快點快點。”

“晚了就來不及了。”

“在哪裡比試啊？”

“欽天監前的空地上。”

“快走快走。”

“肖監正要手了，八十二路鐵飛拳呢！”

……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崔遠道瞇起眼睛看著小跑的宮人。

北宮這一片除了司、欽天監就是膳房、侍監這等地方，宮的使宮、太監就在這一片活，較之其他地方要稍一些，不過到底是皇宮大，如這等宮人來去匆匆的樣子，還是極爲見的。

何太平卻耳力極好，“欽天監”聽的清清楚楚。不是吧，這才頭一天啊，這北宮這一塊就有靜了？若不是這三位一品公在旁邊呆著，他早已按捺不住往欽天監敢去了。

“你們忙著趕去作甚？”王翰之住了一個小跑的半大小太監，也就十一二歲的樣子，見到這三人，雖說不知他們是誰，但是袍在，能出現在這裡的，估著銜也不小，連忙行禮。

“起來吧，告訴我們，你們去作甚？”王翰之問道。

小太監語速極快，三兩句就說清楚了：“欽天監新來的衛監正同肖監正要在欽天監門口的廣場上比試呢，我們看看去！”

還真是！當值第一天就打架？真的靠譜麼？何太平有扶額的衝，但是三位一品公在場，又不能甩手前去。

索的是王翰之似乎也對此起了興趣：“怎麼比起來了？比什麼？”

小太監不知道，那邊的謝糾卻“咦”了一聲：“肖監正，可是那個會八十二路鐵飛拳的肖監正？”

小太監忙不迭地點頭。

“這倒是難得一見。”謝糾拳掌，“可惜老夫老咯，再年輕個二十年，定要親自上場，走，瞧瞧去！”

何太平連聲應是，在此之前，他還從未發現謝糾如此善解人意過。

幾人向著欽天監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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