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繼在民間威極高，平倭事蹟到流傳，有不知道的。雖說這年頭兒文貴武賤，當兵吃糧算是沒出息的活計，但在戚大帥手底下做事，那是再有面子不過！戚大帥手下，都是鐵骨好漢子！

老卓這是要一步登天啊！

卓安平也怔住了，他呆呆的看了張靜修一眼，最終卻是搖搖頭，道：“張公子厚，小人心領了，只是小人懶散慣了，也不得軍中那許多規矩，去了也活的不舒坦。秦州雖小，卻是安家之地，小人也不想離開。”

衆人都是一驚，不人還看了聞安臣一眼。今日，他們也算是長見識了，先是聞司吏拒絕了府尊老爺，而後卓捕頭又拒絕了張相爺的公子！

張靜修倒也不生氣，他本還是很寬厚的，只是笑笑：“既然不願意，那就算了。但以後你要想了，可以來京城尋我，張府在哪兒，你在京中隨便一問就能知道。”

卓安平躬道：“多謝公子。”

比武比完了，衆人散去，聞安臣則是陪著張靜修離開州衙。

“後日一大早我就要走了，明晚一起吃個飯吧。”

張靜修邀請道。

“好。”聞安臣滿口應承下來，笑道：“這是秦州，我算是主，你是客。這飯該我請。”

張靜修也不推辭，笑道：“那得選最貴的酒樓。”

聞安臣哈哈一笑：“對了，怎麼這就要走了？”

“本來昨日就該離開了。只是因著這案子給耽擱了，不過這兩日耽擱的值，見識了你這神鬼莫測的手段。”張靜修笑道。

兩人說了一陣，聞安臣瞭解到，原來張靜修這次出來，已經足足有六個月了，去年沒過年就出來了，新年還是在延安府過得。他這一次出來，目的就是遊歷。張居正膝下有六子一，他對兒極爲寵，但卻對這幾個兒子要求很嚴格。大明朝文不同武將，能得到**直接出仕爲的極，絕大部分文家的子弟，想要做，還是要科舉，還是要苦讀書的。

張家的幾個兒子，讀書都很不錯，長子敬修和三子懋修更是頗有文名。但張靜修就要差了點兒，他歲數也小，也讀不下書去，張居正屢次約束無果

，乾脆便放他出來遊歷。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也是他很推崇的。

張靜修出京西遊，一路過宣大，走延綏，到西安，而後又去了西寧衛。在西寧衛呆了數日之後，方纔迴轉，鞏昌府和秦州，他去的時候就已經路過一次了。在外面呆的時間已經太長，也是得回去了，免得家裡人掛念。

兩人邊走邊說，到了州衙，張靜修便即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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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清晨，太剛剛升起，溫度還沒升起來，有點兒冷清清的意思。

聞安臣吃過早飯整理好衫，告辭了謝韶韻，便準備去衙門。

他晃了晃腦袋，覺大腦似乎還有些昏沉，那種懵懵的覺讓人很難。

這是宿醉的後癥。

昨夜他宴請張靜修，就在四海樓。聞安臣這段時日老是去那兒吃飯，都跟老闆頗爲悉了。秦州城中這麼一位權力人外加風雲人來自家店裡吃飯，那掌櫃的也是覺得與有榮焉，這是極大的面。是以聞安臣每次去，他都要過來問候一下，混個臉兒，而結賬的時候，還會有不小的折扣——若不是聞安臣堅持要付賬，他直接就不收錢了。

兩個人，一桌菜，不知道多酒，這頓飯，從天剛黑一直吃到街上空沒多人。離開四海樓的時候，都已經過了人家打烊的點兒一個時辰了。

飯沒吃多，酒喝了許多。

聞安臣本不喜歡喝酒，但張公子敬的酒，他來者不拒，酒到杯乾。

多喝了幾杯之後，張靜修問他，爲何現在他對自己的態度比以前好多了？是不是因爲知道了自己份的緣故？

聞安臣淡淡笑道：“你這人本不壞，我願意跟你當個朋友。你若是覺得我是在結奉承你，那我現在就走！”

這是聞安臣的原話，也是他的本心。

沒錯兒，他是想好張靜修，但不代表著他要低三下四的去結。

聽了他的話，張靜修開懷大笑，連聲說要跟聞安臣多喝幾杯。他說，他也想有聞安臣這麼一位朋友，怕的就是他跟自己是另有居心。

聞安臣看的出來，他說的是真心話。

既然了心

，那就沒什麼不好說，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了，氣氛很快就熱切起來。兩人天南地北的胡扯閒聊，才發現極是投機。用後是的話說，那就是有很多的共同語言。

張靜修看雜書很多，所學淵博，但他再怎麼淵博，論起見多識廣來，也比不過來自後世知識信息大炸時代的聞安臣！兩人談天論地，聞安臣隨口說起一些這個時代還可以接的見聞——比如說歐陸的教會，往來於大西洋上洲和伊比利亞半島之間載滿了黃金和珠寶的船隊，以小國凌大國打下了萬里疆土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彼時正在亞平寧半島上如火如荼的文藝復興，以及那傳說中的印加黃金城……

張靜修聽的瞠目結舌。

這些東西，他之前哪裡接過？因此才更有衝擊力，讓他聽的目眩神搖，心嚮往之，時不時的拍案好，到最後聞安臣說累了不想說了他還不幹。

一邊說一邊喝，不知不覺，到丟的都是空酒壺。

張靜修喝高了。

聞安臣沒想到，這位俊朗如玉的相爺公子竟是還有幾分魏晉風流的意思，放浪不羈起來也是讓人側目。他幹了一件讓聞安臣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要笑的事——他把杯盞盤子都給推到地上，然後跳上桌子開始服！

一邊一邊跳，口中還高聲詩。

的是李太白的將進酒。

變聲期年略有些尖銳的嗓子再加上醉酒之後的聲嘶力竭吼，讓聞安臣恨不能捂住耳朵，趕離開。若是那會兒酒樓裡幾乎已經沒有其他客人了，只怕張公子就要出大名了。

其實聞安臣也醉了。

哪怕他酒量甚豪，這個時代的酒度數也不高，但也是酩酊大醉，連走路都困難，還是懷慶把他送回來的。

還好謝韶韻準備了醒酒湯，若不然，只怕他今日都起不來。

今日一大早，聞安臣還沒吃飯呢，懷慶就來敲門了。原來是張靜修讓懷慶來傳話兒，說是讓聞安臣不必去送他，用他的話說，是見不得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作小兒狀。

但聞安臣很懷疑，是不是張靜修想起他昨夜醉酒之後的樣子，覺得不好意思見自己？嗯，這個可能比較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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