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修開口了，徐惟賢也不敢多說，不過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一部分，和張靜修的善緣結下了，日後自會有回報。

現在，聞安臣終於可以沒什麼干擾的辦案。

限於此時的條件，他辦案，主要是四塊：口供、證、現場勘探、市井走訪。

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取得這些人犯的口供。

除非是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否則在況不明朗的時候，聞安臣審問人犯向來是分開審問的，一是爲了防止串供，二是爲了找出口供中的破綻。許多案子中的細節，都是這樣發現的。

現在張靜修是被懷疑對象，但不能當人犯對待，所以他們也被帶了下去，但不戴鐐銬，不用人看管，更不用跪著——他們被帶到了偏廳之中，在裡頭甚至還有茶喝。這已經是聞安臣能做到的極致了，畢竟他們份擺在那裡。

黎澄徐惟賢安然上坐，聞安臣站在黎澄桌子左前方，下面幾個書吏側站著，鞠孝忠作爲書記。

先被帶上來的人犯是許氏。許氏杏臉桃腮，長的就很妖，讓人瞧了便平添幾分懷疑。滿臉蒼白，猶有淚痕，神委頓，臉上帶著掩不住的恐慌。被帶上堂來，擡頭掃了一眼，又趕低下頭去，子忍不住一陣陣抖。

由於是過堂，須得跪著。

聞安臣開始問話。

“昨日，尹耜庸是何時去的你哪裡？”聞安臣問道。

“回大人的話，是昨日亥時。”

的聲音也很勾人，糯糯的，粘粘的，甜甜的，此時恐懼之下，微帶抖，更是我見猶憐。

“把從他去了你那兒之後，一直到今日早晨發現他死在牀上，這段時間你們做了什麼，全都細細說一遍。”

“民遵命。”

許氏終歸也是見過世面的，這會兒慢慢的平靜下來，開始還有些結，後來就說的順暢了。

“昨夜老爺來了之後，上有酒氣，民問過，才知他昨晚和人喝酒了。到了民房中，沒多一會兒，老爺便是咳嗽。老爺咳嗽是老病了，民就吩咐人去廚房，讓他們做了沙蔘玉竹蓮子百合湯端上來。廚房裡磨磨蹭蹭的，好久才端來，民只好先喂老爺喝了些茶。後來飲子來了，老爺喝了之後便即睡。

民也睡下了。民睡得很是昏沉，今日一大早醒來，結果就瞧見老爺七竅流，臉青黑躺在牀上，民畏懼，便趕人。而後大爺來了，就著人把擡走。民就在屋裡等候，而後便是來了差爺，把民帶到了此。”

聞安臣眉頭微皺：“你的意思是，尹耜庸自從昨夜去了你那兒之後，沒吃別的，就吃了一碗沙蔘玉竹蓮子百合湯是嗎？”

“不是。”許氏想了想，道：“還喝了茶水。”

“就這兩樣兒？再沒別的？”

“再沒別的了。”

“他醉酒歸來之時，可有什麼異狀？”

“並無異狀，跟之前一般，醉醺醺的，滿臉紅，酒氣熏人。”許氏想了想，道。

聞安臣挑了挑眉頭，有些奇怪的看著許氏。

他這個問題其實是個陷阱。

如果人真是許氏殺的，此時聽了這個問題之後，八就會說尹耜庸回來的時候有異狀。這樣，就能把尹耜庸的中毒時間段給遷移到回來之前，藉此就可以自家的洗嫌疑。但其實，如果在這個問題上撒謊的話，很容易就會被拆穿。到時候反而會增大的嫌疑。

但許氏老老實實的代了，就讓聞安臣更不準了。

審案過程中其實有許多技巧，方纔聞安臣用了一個問題陷阱，而此時，他要通過出其不意的轉變態度來恐嚇驚嚇許氏，讓驚慌失措之下不自覺的就出破綻。

聞安臣又問了許多問題，許氏都一一作答，而後聞安臣忽然聲俱厲喝道：“我怎麼聽聞，你似乎對一位住在城東的張公子頗爲有意，中可是有？說！是不是你們做了夫**，毒殺親夫？”

許氏神大變，但此刻的緒是驚詫，而不是慌。呆了片刻，哭道：“冤枉啊爺，民怎可能毒殺自家人？再說了，那位張公子，更是跟此事毫無關係啊！”

聞安臣咄咄人道：“有人說過瞧見你和那張公子神曖昧，舉止親！”

許氏臉上出一抹惱和尷尬，地咬著脣，好一會兒之後，方纔艱難道：“實不相瞞，爺，民見那張公子長的俊俏，倒是頗爲有意，只是張公子對民毫不假辭，很是冷淡，民心思也就淡了。

再者說，民是絕對沒膽子殺人的，請爺明鑑！”

聞安臣面無表，只是擺擺手，示意把給帶下去。

第二個被帶上來的是許氏的侍，名爲鈴鐺，年歲不大，十五六歲，一張圓臉，長的煞是可。

“跟了你家夫人幾年了？”聞安臣問道。

“回爺的話，一年了。”鈴鐺顯然很害怕，著聲音道。

“一年。”聞安臣點點頭，道：“那也就是說，你家老爺給許氏贖之後，你就跟著了是吧？”

“是。”

“既然給了這麼久，當知道不事。”聞安臣頓了頓，道：“你家夫人，可守婦道？可跟什麼男人來往甚？”

“沒有，絕對沒有。”鈴鐺慌忙擺手道：“夫人自從嫁尹家之後，恪守婦道，從不敢有逾矩之事。每日晨起便在城東做事，晚上在後院歇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說跟住店的客人有所接是真的，但絕對沒有私。”

“是不敢，還是不想啊？”聞安臣挑了挑眉頭道。

鈴鐺怔了怔，沉默片刻，道：“夫人說過，不敢。聽說尹家之前有人做過這等事，被生生打死了。”

那就還不能排除許氏的嫌疑，當時說不敢，後來未必能忍得住。說不定是做的，瞞過了鈴鐺，又或者是現在鈴鐺在撒謊。反正是第一過堂，一般不會用刑，等到發現疑點的時候再用刑也不遲。一般來說，審案之人，爲顯示自家高明，能不用刑就不用，講究的是細緻微，從案中勘得疑點的功夫。

“昨日什麼時候許氏吩咐的你去廚房？”

“回爺的話，亥正一刻。”

亥正一刻，也就是晚上十點十五分。聞安臣問道：“怎地記得這般清楚？”

“正巧聽到了牆外傳來的梆子聲。”

“說下細節。怎麼去的廚房，誰做的飲子，用了多久？越詳細越好。”

“是。”鈴鐺回想了一會兒，道：“得了吩咐，奴婢去了廚房，當時廚房中，只有趙大娘在，和蘇大娘做夜宵最好，是以晚上多是倆流在廚房候著的。老爺有晚上吃宵夜的習慣，加上嗓子不好，時常咳嗽，須得常喝止咳的飲子，所以晚上廚房裡不能沒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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