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青點頭之後，衛氏就開始準備。紀司明買了毒藥讓藏在房中，而後衛氏和紀司明又各自買通了一個人。衛氏買通的是那上菜的侍，侍只給趙言志上了半碗老鱉湯。至於紀司明，則是買通潘定，讓潘定到時候喊那麼一嗓子，從而誤導衆人，並且進一步誤導府。

其實在場的那些人，他們並沒有瞧見趙言志喝老鱉湯，只是聽那小吏那麼一說，再加上馮巡檢那麼一鼓譟，立刻就都認爲趙言志喝了。

其實趙言志真正的死因，是回房之後，喝了有毒藥的茶水。後來衛氏把剩餘的那些茶水都倒進了馬桶，第二日就被收馬桶的給拉走了，是絕對找不到痕跡的。而後他又把茶杯茶壺等等都涮了又涮，確保不留下痕跡。

衛氏給侍做了承諾，言道肯定是沒事兒的，案子一定會翻過來，到時候等到大夥兒無罪釋放了，就給一大筆錢讓離開趙府，尋個好人家嫁了。那侍對此深信不疑，以至於衛氏要求刑的時候多挨一會兒再招供也完全照做，因爲衛氏認爲這樣做，會顯得供詞更加真實。

按照紀司明的計劃，衛氏他們在州衙被審理的時候，會假裝認罪，然後等到鞏昌府複審的時候，則立刻翻案，到時候紀司明會提供幾個證人，讓他們證實趙言志從不喝老鱉湯。這樣，案子就會翻轉，經手此案的聞安臣，必然會被嚴懲。

他紀司明自然也就能報仇了。

“事執行的過程，紀司明應該是沒撒謊的，這上面也不好撒謊，因爲太容易拆穿了。那侍和潘定也都招供了，和紀司明說的並無二致。但屬下以爲，他要對付的人，卻未必僅僅是屬下一個。”

聞安臣自嘲一笑：“大老爺，紀司明這般行事，還真是讓屬下寵若驚啊，爲了對付屬下這個小小的副司吏，竟然不惜這般大費周章，更是毒殺了一位堂堂從七品朝廷命，若是說他只是爲了對付屬下，那屬下萬萬不敢相信！”

“我明白，我明白！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黎澄忽然擺擺手，神間有著掩不住的煩躁，他冷哼一聲，臉難看道：“紀司明一個人，做不這等事！他背後站著的，肯定有人，不消說，自然是徐惟賢，你一直把話往這上面引，沒必要，我早就曉的其中是不簡單的！紀司明佈下這麼大一個局，說是隻想著對付你，本也是不相信的。肯定是徐惟賢拿來對付你和我，咱們兩個的！而且，應該是主要對付我！只消得到時候衛氏等人翻案，本也不了干係！”

聞安臣道：“大人明鑑秋毫！”

他本以爲接下來黎澄會說怎麼對付徐惟賢，但卻沒想到黎澄神有些難看道：“只是知道是徐惟賢在背後算計我又能怎樣？”

聞安臣

不由得愕然。黎澄是秦州知州，徐惟賢不過是同知而已，而且黎澄明顯能力比徐惟賢更強，年紀也小，前程是更爲遠大的，怎麼他還不敢對付徐惟賢？難不是徐惟賢背後也有很大的靠山？

黎澄似乎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他淡淡一笑：“徐惟賢背後沒什麼靠山，他年歲也不小了，也快要致仕了，我要真對付他，證據確鑿之下，是沒人肯爲他出頭的。但若我真是這般做了，只怕上對我也會有看法了。”

黎澄嘆了口氣：“我剛來秦州城，固然是連破大案，但是在上眼中，卻是搞得秦州犬不寧。而且現下三老爺死了，若是再出這麼一件大事，把二老爺也給拿問下獄，那隻怕我在秦州城也呆不住了。”

聞安臣不由得愕然，卻是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層關節。

“又長見識了。”聞安臣心中暗道：“果然這大明朝的場，里門道極多，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在其中如魚得水的。需要下狠手的時候毫不能留面，需要忍的時候也要忍得下去。今日卻是學到了不東西。”

他忽然有些同起現在的黎澄來了。

剛上任沒多久就有一位堂堂從七品員被毒殺，而爲知州竟然沒查清楚死因就貿然上報結案，這等罪過，足以讓黎澄把罷免職了。徐惟賢設下的這個局足以葬送黎澄的政治生命，而黎澄偏偏還有諸多顧忌，不能向他下手！心中之憋悶，可想而知。

“雖說不能下狠手讓他被下獄拿問，但至他現下把柄在本手裡著了。”黎澄卻是似乎完全不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微微一笑，道：“把柄在我手，以後徐惟賢只好做個泥塑木偶了，全然就是擺設。日後秦州城，便是本一人說了算，再不用他的制肘。說起來，倒也是一件好事。”

聞安臣湊趣道：“若是他老老實實的，便讓他安然致仕。若是他不老實……”

黎澄哈哈一笑：“那就要看本手段了！”

又說了幾句，黎澄便道：“你且先下去吧，這個案子，這就算是結了，不用再向下窮究了，就到紀司明這裡爲止，別再把徐惟賢給扯出來。徐惟賢那裡，本會找他去說。”

“是！”

聞安臣心領神會，低頭應是。

回到刑房，聞安臣立刻重新開審，又把早間審過的那些東西拿來重新問了一遍，不過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一個人的問，而是每個問題都問所有人，一人回答，其他人補充。如此一來，形的供詞就更加的有說服力。

一邊鞠孝忠細細的記著，聞安臣特意叮囑他了，不用求快，但一定要細緻，一個字兒都不能錯！

這一問，又是問了整整一個上午，日上三竿纔算結束。

鞠孝忠面前

的卷宗已經擺了許多，都是這兩日的審訊記錄。

聞安臣站起來，長長的抻了個懶腰，渾骨骼一陣噼裡啪啦的響。坐的時間久了，覺得整個人都快僵發木了，這會兒活一下，說不出的舒坦。

而那幾個犯人則是都神委頓的坐在那裡，一個個兩眼無神，面絕。唯有紀司明，眼神卻是有些閃爍，似乎是在思量著什麼。

聞安臣視線從他臉上掃過，冷笑一聲，忽然高聲道：“晉長更！”

“來了，來了，小的來了。”

門外面傳來一陣惶急的回答聲，接著，一個年輕書吏推開們衝了進來，他大口大口的著氣，額頭上佈滿了汗珠，顯然是一路跑著過來的。這人便是晉長更，刑房書吏，頗爲機靈，會看眼，人也勤快，而且當初還被紀司明排打過，是以聞安臣便有意識的差遣他，讓他多做些事。晉長更也知道聞安臣的用心，很是激，做事更是勤快殷切，有什麼代下來的，做的都很好。

“東西取來了麼？”聞安臣問道。

“回老爺的話，取來了。”晉長更趕晃了晃手中的事。

那是一包藥，紙包的結結實實。

“煮上吧！”聞安臣指了指一邊的鐵爐。

“是！”晉長更應了一聲，趕取了鍋，放了水，把藥倒了進去，而後等水燒開之後，又往裡頭加了若干東西。

由於沒有被用刑，是以紀司明氣神兒還算不錯，他方纔一直在沉思，也沒注意晉長更的作。但是等鍋裡的水沸騰了，聞到裡面傳來的味道，紀司明不由得悚然一驚，看了看正在鍋邊兒上忙活的晉長更，再看看聞安臣，厲聲喝道：“姓聞的，你要作甚？”

“都聞到這味道了，我要做甚，你還不清楚麼？”聞安臣淡淡一笑，又指了指晉長更：“晉長更不錯，辦事妥帖，還有這麼一手調藥的活計，可惜了，你不會用，白瞎了一個人才。”

晉長更聽了這話，趕點頭哈腰的行禮道謝，臉上的笑意更濃厚了幾分。

又過了一陣兒，藥熬好了，晉長更倒了一碗，給聞安臣端了過來。藥漆黑，散發著一奇怪的味道。

聞安臣使了個眼，笑道：“來啊，咱們把這藥，給紀老爺喂下去！”

“是！”

幾個書吏獰笑一聲，上前把紀司明給摁住，鞠孝忠還出幾手指頭，是把紀司明的給掰開了。紀司明力反抗，但如何能掙扎的？他眼中出了極大的恐懼和絕，嚨中赫赫作響，有口水從角流了出來。

聞安臣不急不緩的把藥倒進了紀司明的裡。藥滾燙，就這麼直接倒進去，燙的紀司明疼痛難忍，痛苦不堪，子一陣搐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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