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聲：“老朽本來打算這輩子都不說出來的，說出來，也未必有人會信，府也未必會查，徒然給自己帶來殺之禍，也污了老爺的名聲。但不說，總覺得良心不安。說實話，若不是你三番四次的請老朽出來，老朽又知道你破案很有一手，這些話，我是不會說的。”

說出這一番話來，他長長地吁了口氣，一臉的如釋重負，覺整個人都輕鬆了不。

聞安臣也是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多半是正確的。

而後他又問道：“您還知道什麼別的？”

老管事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你們去查，終歸也能查到，家醜不外揚，老朽就不說了。”

聞安臣也不勉強，只是點點頭。反正今日最重要的東西拿到了，其它的，就都是次要的了。

把事兒說開了，這飯吃起來也就有滋味兒了，兩人沒再往這案子上說，只是天南地北的瞎聊。聞安臣發現，這老管事竟然見多識廣，去的地方頗多。一問才知道，原來趙家的生意，基本上都是老管事在持的，趙家最本也是最重要的生意是大車行，既拉貨，也拉人。

秦州趙記大車行，在整個陝西布政使司都是頗有些名氣的。趙記大車行早就已經走出了鞏昌府，不但是鞏昌府，甚至整個關中地區和北邊兒的延安府，都遍佈趙記大車行的分號。若不是終南山高峻，山路不易通行，只怕趙記的分號早就開到陝南去了。

趙記大車行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歷經三十餘年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可說**都是老管事的功勞。而這些年，隨著拓展商路，四開設分號，老管事的足跡幾乎遍佈陝西布政使司。

“其實啊，我來赴你的宴請，還有一個原因。”老管事忽然一笑，笑容中有些淒涼，又有些悁狂，他倒了一杯酒，狠狠的一口灌下去，哈了口酒氣，嘿然冷笑到：“你知道麼？大爺他，要把大車行拿在他手裡！”

“說實話，你要拿走，我沒任何意見！這大車行，是趙家的生意，我是誰？我不過是一個家奴而已，我是替你們趙家經營的！但想拿走可以，你不能毀了它！趙長青，你不學無，整日價只知道在人的肚皮上逞威風，我就明說了吧！把

大車行給你我，我不放心！”

老管事似乎有點兒醉意了，他破口大罵道：“你怎麼就一點兒自知之明都沒有呢？老爺活著的時候，那麼寵你，你要什麼都給你，但惟獨不讓你家裡的生意！爲什麼？是因爲老爺看的明白啊！讓你接手家裡的生意，這些生意都得完蛋！”

看起來，老管事確實是對家中的生意傾注了畢生的心，如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也確實是忍了趙長青許久了，若不然不可能在聞安臣這個外人面前這般大罵。聞安臣看得出來，他本沒喝多。

吃過飯，聞安臣去求見黎澄。雖然已經是夜，但一聽是聞安臣求見，黎澄還是立刻召見。

聞安臣把事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這一次黎澄沒有毫的猶豫，斷然道：“事不宜遲，立刻就去抓人，連夜審訊！洪大熙帶人和你一起去。”

“是！”聞安臣大聲應道。

洪大熙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倒黴，下了值正在家中和婆娘胡天黑地，忽然就聽見大門被人砰砰一通砸。然後家人就來回報，說是衙門裡值夜的皁班衙役來請自己班頭，言道是知州大老爺相招。。

一聽是黎澄要自己去州衙，洪大熙滿腔的怒火立刻消失不見，趕陪著笑臉跟家中悍妻說了一通好話，而後便穿上服急匆匆的趕來州衙。

但他並未見到黎澄，而是看到了站在大堂前面的聞安臣。

“洪班頭。”聞安臣笑道：“這麼晚了，還勞煩您跑一趟來，著實是對不住，只是，此事重大，宜早不宜遲，知州大老爺的吩咐，是連夜就去做。”

洪大熙趕道：“嗨，說的哪裡話來？知州老爺的吩咐，我豈敢怠慢？”

心中忽然有一不祥的預，問道：“這次是去？”

“抓人！”聞安臣微微一笑：“有人犯了命案了。”

“又要抓人？”

洪大熙心裡雖然犯著尋思，但卻沒表出來，只是答應一聲，帶了幾個幹的皁班衙役，跟著聞安臣出了府衙。

等到了趙府門口的時候，他才猛然回過來，失聲道：“咱們要來趙府抓人？”

“沒錯兒。”聞安臣微微頷首道。

讓人家辦

事，總不什麼都不讓人家知道，聞安臣低了生意道：“現在瞞著也沒什麼意義了，說與洪班頭聽也是能無妨，三老爺，很可能是他殺！”

“什麼？”

洪大熙失聲驚道。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趕四下看看，見幾個手下都是一臉茫然顯然沒聽到他剛纔跟聞安臣的對話，這才放下心來。

瞧著臉上掛著溫和笑意聞安臣，洪大熙忽然沒來由的一陣心寒。這個笑起來很儒雅斯文的年輕人，遮莫是殺星轉世不？怎麼他一來秦州城，城就接二連三的出命案？而且這位也真是厲害，專挑不好惹的茬子下手！上次是家中出過一府推的張家，這次又是秦州城威名赫赫的趙家！

藉著門口燈籠的芒，那門子瞧見是幾個做差打扮的過來，還以爲是來弔唁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詫異：“第一日州衙的人不就來過了麼？怎麼今日還來？”

不過他還是很客氣的迎上去，恭敬道：“您幾位是？”

“來抓人！”聞安臣淡淡道。

說著，把手中的牌票亮了一下，畢竟是晚上，也不是多麼亮堂，那門子也沒看清，不過還沒人敢冒充差抓人。他被聞安臣說的話嚇了一大跳，本能的便反問道：“抓人？抓誰？抓我們趙家的人？”

“就是抓你們趙家的人！”

聞安臣不跟他囉嗦，直接把他推到一邊，大步向前。

洪大熙看的目瞪口呆，趕帶著人跟上，心中暗自嘀咕，他不怕把事鬧大？

他卻不知道聞安臣的心思，現在聞安臣就是怕事鬧不大！事鬧的越大越好，最好全城皆知，那麼誰再想給趙公子求，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聞安臣等人闖進府中，府中那些下人都是看的目瞪口呆，聞安臣視若未睹，一直走到靈堂之前。

此時，靈堂之中，趙家公子趙長青和趙家小姐還在守靈。在這裡呆了一日，幾乎沒休息，飯都沒吃多，早就是疲憊不堪，兩人都是有些昏昏睡。只是當他們聽到那急促的腳步聲，一擡眼瞧見聞安臣和幾個差，趙長青立刻臉一變，眼中出一抹慌。

他表的變化，別聞安臣敏銳的捕捉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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