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陸英的嗓音和模樣太過分裂。

眾人都有些怕，所以，出奇的話。

再加上，如今他們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除了這里，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

而且，這雨下得這麼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停。

他們今天晚上就勉強在這里一晚上了。

很快，陸英就給眾人分好了房間。

因為人數太多，就連屋子里的地上都打了地鋪，這才將滿滿當當的人都安排好了。

一時間，原本看著還寬敞的民房院子，反倒是有些局促了。

……

這會兒的雨勢依舊未曾減弱，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像是煮沸了的水。

陸英家的堂屋客廳不算大，也就只擺了一張四四方方的桌子和四把椅子。

桌子上擺著老式的茶壺和茶。

蘇落和虞司寒的面前都擺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幾個月了？”陸英笑意地看向蘇落的肚子。

“七個月零一周……”

陸英笑著點了點頭，這才直截了當地開門見山問道，“說吧，這次來夢境找我是有什麼事？”

蘇落抿了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虞司寒，這才開口道，“姑姑您上次見我的時候，一眼就看出我懷孕了，還說我好大的福氣……”

“在捕夢師一行里，不是一直都有一命換一命嗎？懷孕生子是鬼門關……”

還沒等蘇落說完，陸英便點了點頭，“我知道。”

“那您……”

“不是已經有人替你抵了命嗎？”陸英說著，眸下意識的落在了虞司寒的上。

蘇落不由得一怔，“抵命？”

“對啊，抵命……”陸英臉上的笑意斂了斂，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有些悵然若失。

“落落，你是個有福氣的。”

陸英看向蘇落，“我也是見過幾個捕夢師的，但是，們跟我一樣，都不如你這般……”

蘇落皺了一下眉，顯然沒有聽懂陸英說的‘福氣’……

從自己第一次見的時候，便說自己是個有福氣的。

如今，還是這般說……

“為什麼？”

陸英輕笑了一下，“你如今既然懷孕，應當已經知曉這捕夢師只能跟那個執念復生的人在一起……”

“這個，你已經是個有福氣的了……”

蘇落很輕的蹙了一下眉，之前讓簡毅查王信的時候，他也順帶著查過陸英。

所以，蘇落知道陸英終生未婚，死的時候孑然一。

是沒有找到那個人嗎？

還是說……

蘇落地了，只覺得嚨有些干。

還是說，那個滿腔執念將復生的人，不是的人……

而就在此時，陸英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垂著眸子，思緒像是飄走了很遠。

“你應該也猜到了，我就沒有你這般福氣……”

“那個執念將我復生的人，我不喜歡他，便就沒同他在一起……”

“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執拗的人，上一世為了我，直接丟了命，只可惜……”

只可惜喜歡的另有其人。

原本也想過就這樣跟他在一起，度過余生。

生一雙可的兒。

可終歸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而喜歡的那個人……

重來一世，他也喜歡上了自己。

可終究是有緣無分。

一個是的人，一個是的人。

到底誰都沒要。

其實就像這般孑然一倒也不錯。

過那麼多人的夢，也算領略過別樣的人生。

老天終究是待不薄……

……

“還有這彼岸花獻祭也是分祭和命祭……我是命祭……”

陸英說到這里，又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虞司寒，這才回眸看向蘇落，“你應該也是……”

命祭？

蘇落的心臟不由得了一下。

突然憶起在那個夢境里見到的虞司寒。

他也是用自己的日以繼夜地澆灌著彼岸花。

最終卻因為失過多而喪命……

這難道就是命祭？

那秦曼生呢？

蘇落不由得抿了抿，只覺得心臟像是被一個極細的鐵箍著，帶著一微涼的窒息，讓有些不上氣來。

記得非常清楚，秦曼生說過，上一世他活到壽終正寢……

或許，這就是祭？

所以——

因為不是一命換一命，所以，韓雪才那般……m.166xs.cc

就因為這個？

蘇落只覺得口一片冰涼。

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還真是造化弄人。

秦曼生為了能堅持到彼岸花開，用了太多手段維持自己的生命……

他只想要足夠多的……

足夠長的命。

來維持到彼岸花開。

那麼，他的那個人就會回來……

這若是讓秦曼生知曉，韓雪是因為這個而死……

那他……

蘇落幾乎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不。

不能讓他知道。

否則，依著他對韓雪的，他撐不住的。

……

陸英瞧著蘇落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怎麼了？”

能看得出來這個小丫頭現在過的很幸福。

可為什麼會出那樣的神……

蘇落這才像是回過神來，“沒……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

也沒有繼續往下說，當即抿了抿，岔開了話題，問道，“可有一點我還是覺得奇怪……”

“什麼？”

蘇落將之前在夢里發生的事言簡意賅地說了一遍，這才滿臉張的看向陸英。

“不回？”

陸英的表不由得凝重了起來，“那些白霧，原本就該是上一世的執念來吸納的……”

所以，即使蘇落承接了一切白霧，最終也不會有事的。

因為那個人會替承接下所有……

只是……

“所以，不是白霧的事，他得從執念的夢境里出來……”

否則，會真的如蘇落所言那般。

不回。

“那我怎麼救他出來？”蘇落急忙問道。

可陸英卻是搖了搖頭，“已經沒用了……”

遲了。

若是在蘇落懷孕前，就將他解救出來，那一切都還好說。

可現在——

那個男人已經消融在白霧里了。

沒有前生，沒有來世。

今生死……

就真的煙消云散了……